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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川县事变1(1 / 2)

平川县事变1

江恒烟嘴巴里塞着一大块白娟,听了钟逾的问题也说不出话。

但是,她拼了命地点头。

她想活下去啊!很想很想活下去!

接下来,钟逾将江恒烟拉出了棺材。

被绑在一边的吴夫人瞪圆了眼睛——江恒烟果真还活着!

把人弄出来以后,钟逾率先将江恒烟嘴巴里的白娟给扯了出来扔到一边。

她看见江恒烟头顶有干涸的血迹,凝固在头发上,有些担忧地问:“你头还好吗?”

“还好。”江恒烟答了一句,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异常的干涩难听。

接下来,钟逾将她身上的绳子也解开。

江恒烟活动了一下手腕,平复了一下情绪。

今天的情绪还真是大起大落,她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

“九妹妹,你怎么会来?”江恒烟平复完情绪第一句就是这个。

她在江家生活了十几年,对江家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无论如何,江家也不可能管一个嫁出去的姑娘。

钟逾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也实话告诉她:“我想救你就来了,至于江家,我不会再回江家了。”

江恒烟让我圆了眼睛:“那……那你以后怎么办?”

尽管刚遭了一场大劫,但是在江恒烟的思维中,一个女子,离开娘家,也没有嫁人,这要怎么生活?

她没有做过这样的想象,因为这样的想象在江家是禁止的。

“我当然会想办法活下去。”钟逾还是跟往常一样淡定。

有时候江恒烟觉得钟逾简直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反而像一个饱经世事的成年人,但是她身上却又不像江老爷那样世故圆滑。

钟逾把同样的问题还给了江恒烟:“你呢?你以后想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问出去,江恒烟当场就懵了。

她还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不错,她是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但是要问她如何活下去?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已婚的身份,而且还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江恒烟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中学到的东西,“寡妇”这个身份本身就意味着不祥,有句话叫做寡妇门前事非多。

她学到的观念中,一个寡妇就应该老老实实深居简出,永远都别惹事,甚至能不出现就不出现,如若不然,按江老爷话说是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然,以上还是单纯名声上的问题,她其实还面临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再也不能回到江家,同样也不能回到吴家,江家不要她,吴家要她死……

一种痛苦的情绪撕扯着江恒烟的心脏,她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九妹妹,我不知道……九妹妹,你知道吗?如果你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以后怎么活下去?”

“别哭了!”钟逾安慰了一句,“南晋很大的,又不是只有平川县,活法也很多,肯定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江恒烟:“真的吗?”

钟逾点点头,语气笃定:“是真的。”

一旁的吴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嘲讽了一句:“江恒烟,你一个寡妇,还想去哪?你还是我们吴家的人!快叫你妹妹把我解开,以后我们吴家还能收留你!”

吴夫人本来是不敢吱声的,生怕江恒烟要报复,直到被江恒烟与钟逾这一番对话提醒了,是的,江恒烟就是个寡妇啊!

她娘家都不管她被人活殉,以后除了吴家还有谁要她?

天底下哪儿有她的容身之所?

听到这个声音,江恒烟如遭雷击。

她缓缓转过头,就看见被绑在后面的吴夫人。

看见这个人,江恒烟还能想到早上被她用花瓶砸那一下,心理阴影至今都没消除。

钟逾眼神有些冷,她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这段日子的射箭练习诚不欺她,石头正中吴夫人的脑门中心。

“闭嘴。”钟逾警告了一句。

吴夫人无能狂怒:“你敢……”

钟逾不等他说完,又捡一块石头扔了过去,两次命中的同一个地方,还回答了一句:“我还敢。”

吴夫人:“……”

好了,她不说话总行了吧?

可惜,吴夫人现在不说话也没用。

因为吴夫人一出声,钟逾就想起了她的存在。

当初婚礼是吴夫人一手操办,今天的葬礼也是吴夫人留到了最后,她是最心疼最舍不得吴子敬的人。

既然如此,江恒烟被拉来活殉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江恒烟,你是怎么被放进棺材的?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江恒烟虽然不懂钟逾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此时她完全把钟逾当成了依靠,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今天早上要出殡,就有丫鬟过来要我换衣服,我还以为是让我去参加葬礼的……我到了吴家的正厅,见到了一眼吴公子的遗容,当时吴夫人就说要让我陪着吴公子上路。之后我被吴夫人喊到了偏厅,她……她用花瓶砸了我一下!”江恒烟也不管吴夫人刀子似的眼神,如实说了出来,“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棺材里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江恒烟越说越伤心,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她也不想哭,但情绪来了,眼泪又止不住……

“原来如此啊……”钟逾说话的时候眼神凉凉地扫过吴夫人的脸。

吴夫人莫名就有点毛骨悚然:“看我干什么?”

她就觉得江恒烟这个妹妹神经兮兮的,活像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罪犯……

钟逾语气自然地回答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吴家的大夫人!你做事的时候要想清楚后果!”吴夫人预感后面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得不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对方。

这也是她唯一的底牌。

钟逾对张猎户说:“张猎户,帮我个忙!”

张猎户头一点:“好的!”

钟逾和张猎户一块来到了吴夫人身边,一人架起五夫人的一条胳膊。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谋财害命啊!”吴夫人激动地乱叫起来。

两个人拖着吴夫人,直接将人扔进了棺材。

在吴夫人的呼喊声和叫骂声中,两人合力将棺材盖给盖上了。

张猎户挑眉问道:“要不要埋起来?”

钟逾转头问江恒烟:“要不要埋起来?”

江恒烟有些犹豫:“不太好吧……埋一点?我们赶紧走吧?”

“行!”

两人说干就不干,拿着铲子铲了土撒在了棺材上,棺材里面听见动静吴夫人吓得半死,叫得更加起劲。

等棺材完全被土掩盖,钟逾跟张猎户就停手了。

钟逾的目光又锁定在那两个丫鬟的身上。

当钟逾的目光一看过去,两个丫鬟直接就是哭。

痛哭流涕间,一个丫鬟开始走求饶程序:“这位姑娘饶命啊!你就是菩萨、你就是仙女,放过我吧!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不想杀人的!当时吴夫人还想叫我给少夫人补一刀呢!我都没干!”

“对对对!当时我们还被命令补一刀了!是我出言阻止了,你看少夫人除了头上的被夫人用花瓶砸出的伤口,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放心,我不为难你们。”钟逾确实懒得为难这些丫鬟,她们做事说到底是听命于人。

两个丫鬟总算松了口气,其中一位心中庆幸自己当时还好没有用花瓶的碎片割破江恒烟的喉咙……还有江恒烟这个妹妹,看着年纪轻轻十二三岁的t样子,可真是个索命的阎王!

现在该挖的人挖出来了,该埋的也埋了,钟逾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浪费时间。

她带上江恒烟,直接上马离开。

张猎户紧随其后。

至于吴夫人,钟逾懒得管,反正已经埋了,死不死的看她运气。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钟逾知道江恒烟骑不来太快的马,所以马儿的速度不快不慢,两人坐一块儿还能说说话。

江恒烟迷茫地问钟逾:“九妹妹,现在去哪儿?”

一旁张猎户提议说:“要不要去我们小丘村?我家房子是破了点,不过倒是有几间多余的房间,让你们暂时休息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钟逾没有拒绝:“多谢,可能要麻烦了。”

反正现在无处可去,与其去不认识的人家中花钱借住,还不如到认识的人家中去。

凭着先前短时间的接触,钟逾可以确定小丘村的张猎户、冯三婶都是善良朴实的人。

当他们一行人回到小丘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进村的路上,钟逾在询问张猎户户籍相关的事宜。

她现在有钱,但是没有户籍,所以需要重新办一个新的户籍。

平川县不是一个能久待的地方,毕竟已经得罪了县令、县里的巨富江家。

好在现在不是信息网络时代,找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假如说她铁了心的钻进山林,别人也是拿她没一点办法的。

何况,钟逾不打算进山,更不想久待本县。

目前钟逾的构思中,她要先买个户籍,然后凭借着新的户籍申请公验离开平川县。

以后在新的地方从头开始。

“姑娘想要户籍倒也不是那么难,多给里长一些好处,他自然会找齐保人帮你办个新的户籍。”

可别说什么净的?他们收点好处,什么忙都帮。

张猎户想起这边的里长,突然笑了一声:“姑娘,兴许你提一筐鸡蛋过去,他都可以给你办个新户籍。”

这年头日子难过,里长本就不是油水多的职位。

钟逾将对方的话记下,心中的计划有了更多的细节。

到了小丘村,张猎户直接带人到了自己家。

张猎户的婆娘姓刘,张猎户提前对钟逾江恒烟说,叫她刘大娘就行。

此时刘大娘正在院子里扫地,一看张猎户回来了,笑吟吟地走到篱笆旁说:“哎呀,老张回来了,怎么今天还带了两个姑娘啊?”

张猎户道:“这两个姑娘暂时没地方住,咱们家就是房子正和耳朵的房间,给她俩腾个房间休息吧。”

张猎户说他家房子多,不是吹牛,至少在小丘村真的算多了。

上次在冯三婶家,钟逾只看见两间土坯房,而张猎户家却已经盖起了青瓦房,可见他靠着一手打猎的本事,在此地过得不错。

除了青瓦房,旁边还有两间单子的土坯房,据说那是江五郎在青瓦房之前住的房子,盖了青瓦房也没推翻,直接将原来的房子当成了仓库放东西。

除此之外青瓦房本身也挺宽敞,有一个厨房,一个正厅,还有两个睡觉房间。

之所以有两个睡觉的房间,是因为张猎户原本是想跟刘大娘生个孩子的,但是这些年刘大娘也没有怀上,因此房间就空闲搁置了。

“房间有是有,但是多久都没住人了?现在灰多得不得了啊!我这还有事做,要收拾你收拾去!”

刘大娘使唤张猎户,张猎户也没生气,说去就拿着抹布去收拾了。

刘大娘这时候才注意到江恒烟头顶上竟然有一片血迹,语气有些惊讶的说:“哎呀,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头上还有这么大一块疤?看着怪吓人的,要不要紧啊?”

江恒烟摇摇头:“应该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她自己懂医术,虽然一开始被砸的时候头很疼,但是过后并没有严重的后遗症,现在头脑也是清醒的,说明要不了多久这就会好,只要不发热毒就行,刚好,现在天已经冷了下来,所以不会发热毒。

刘大娘热情地拉过江恒烟的手:“跟我来擦点药,我家那口子常年在山里奔走,受皮外伤是常事,我家里有药呢!姑娘这么如花似玉一张脸,破相就可惜了!”

说着,刘大娘就拉着江恒烟进了正厅,从墙上取下一个黑色的罐子,打开交给江恒烟。

江恒烟用指尖挑了一点到鼻子底下:“三七、积雪草……”

刘大娘眼里藏着惊喜:“天呐!姑娘莫非还懂医术?”

江恒烟不好意思地说:“懂一点点……”

江恒烟抹药时,钟逾拿着扫帚跟着张猎户进了房间,一想到现在借住人家家里,还要人家亲自收拾东西,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没一会儿,擦完药的江恒烟也跑来帮忙。

张猎户看着江恒烟和钟逾,忽然有些感慨的说:“说起来,当年我和婆娘也有个姑娘,要是那个姑娘能平安长大,大约也就比你们小几岁吧?”

他早年就一个女儿,可惜那个女儿夭折了。

在这个年代,孩子夭折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后来刘大娘也没怀上孩子。

张猎户这些年也没再想过孩子的事,他也是信命的,可能有些人命里就是无子。

钟逾和江恒烟对视一眼,但是谁也没说话,她们最多说一句无关痛痒的安慰,没有丝毫作用。

在三人的努力下,房间被收拾了出来。

这个时候,刘大娘抱了一床被子过来,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一个床就这样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