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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姑娘疯了(1 / 2)

九姑娘疯了

钟逾已经厌烦了江家的生活,短短一顿饭的时间,一个新的计划在心里生成,此时已经不想接着跟他们装。

原身的亲娘三姨娘被钟逾这几句话吓得花容失色,呵斥道:“江恒逾,乱说什么,快给老夫人道歉!”

老夫人被气得心梗,江老爷一张脸阴云密布,怒吼道:“平白无故的真是失心疯了!来人!把九姑娘关到祠堂!你这孽障给我跪一晚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好好反省,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

旁边的丫鬟自然不敢忤逆江老爷,上来想拉走钟逾。

钟逾的手臂往旁边一撤,但也没有为难丫鬟:“带路,我自己走。”

如此,丫鬟前面带路,钟逾后面跟随。

出了饭厅,跟着丫鬟顺着石板路一直走,穿过两个园子,来到一处独栋的房子,这里便是祠堂。

来这里这么久,还是钟逾第一次进祠堂。

里面黑沉沉的,供桌上摆放着江家祖宗的牌位、蜡烛、香炉,供桌前有几个蒲团。

丫鬟把人送进去后“砰”地把门关上。

祠堂更黑了,钟逾摸黑走到供桌前,从桌上摸到火镰与蜡烛。

她用火镰点燃蜡烛,屋里才得到了一些光亮。

钟逾端着蜡烛来到窗户边,窗户很容易就推开了,但是空隙并不足以让一个人出去。

转头,钟逾走到门边,她用手推了推,外面已经被人锁住。

可现在的锁又能有多牢固?所以关进祠堂队钟逾来说算不了什么。

钟逾想找个工具帮自己出去,视线一转,目光锁定在供桌上的香炉上。

不等钟逾真的做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感觉有个人停在了门外。

“江九!”江五郎的声音带着些愠怒,“我先前不是跟你说了,江恒烟的事情不要再提,你非要提,甚至当着祖母和父亲的面提!你疯了吗?”

钟逾:“第三t个。”

江五郎愣了一下:“什么?”

“从饭桌到这里,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你是第三个说我疯了的人。”

“你……”江五郎有些语塞,“我看你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江五,你能把门从外面打开吗?”钟逾问。

要是江五郎能帮忙打开,她也省得砸门。

江五郎低头看了一眼木门上的锁,因为门是从外面锁的,他只要轻轻一拉门栓就能开门。

“父亲要关你?我怎么可能放你出来?让你反省你就反省吧!”江五郎拒绝了。

钟逾其实无所谓:“行。”

“哼!让你提那些,现在遭了报应吧!还以为你多聪明一个人,做的是净是些蠢事!”江五郎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若不提,是不是这件事就这要从所有人心里揭过去了?”钟逾反问。

所以她提了,她还就想把这件事捅到明面上看看。

果然,提了这件事就是“失心疯”。

只是,在钟逾眼里,吴夫人、江老爷这些人才是真的疯。

江五郎见说不通,索性道:“你别管以后的事,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你在祠堂好好反省,明天早上再去跟祖母和父亲认个错!”

“我知道了,你走吧。”钟逾又开始敷衍人。

江五郎只好走了。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钟逾来到供桌边,拿着香炉来到门边。

她对着门锁的高度狠狠一砸。

一声巨响过后,香炉坠地。

祠堂门开,中天的明月光洒在钟逾的鞋面上。

钟逾没有理会祠堂的狼藉,径直回了平时住的院子。

院子里的丫鬟看见钟逾一个比一个震惊,因为江府就这点大小,她在饭厅闹事已经传得全府上下皆知。

她不是被罚跪祠堂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钟逾小声对院子的丫鬟说:“天已经黑了,府里的人都休息了,我的事,别去打扰旁人哦!”

丫鬟点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

钟逾回到房间,直接开始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其实很少,从柜子里拿一套衣服,三本书,钱,一根江恒烟送的簪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钟逾先把自己的所有钱倒出来想算一算,然而铜钱一大把,里面折二折五折十的数额都有,黑灯瞎火实在很难分清,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婚礼时吴夫人给的二十两银票……吴夫人是疯,但钱不能浪费。

东西打包好,她抱在怀中,直接躺到床上休息。

她脑子里的计划越发清晰了——她要离开江府,不是现在,因为外面宵禁,城门也关了。

那就明天离开。

户籍的事情走了以后想办法解决,城外那么多乡村,买通一个里长弄个户籍也不是不可能,之前在小丘村的时候她就特地问询过相关事宜,至于考学,暂时不想管了。

但是离开前,她得去找一找江恒烟……

这夜,钟逾的觉睡得很浅。

次日,天还不亮,钟逾又醒了。

她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房间,外面很安静,连丫鬟都还没起床当值。

钟逾提着东西出了院子,借着夜色来到之前找到的某个杂物院。

一直等到平川县的晨钟响起,五更快结束了,宵禁也结束了。

钟逾之前系在杂物院的绳子仍然在,她拉着绳子动作麻利的翻墙离开……

晨钟一过,县城的小摊贩也出来了。

钟逾先是到了热闹的街区买了豆浆与炊饼做早饭。

吃饱喝足,钟逾又多买了几个放在包里。

做完这些,钟逾直接到了吴府附近。

她在吴府附近转了一圈,果然没有什么突破口。

钟逾也不敢贸然翻墙进去,这里的墙从外面不容易翻不说,她又不知道吴府内部的构造,天知道会在哪个院子降落,玩不好就是瓮中捉鼈,纯属送人头。

于是,钟逾干脆就在外面的路口找个位置坐着。

现在只能等,等吴府开门、出殡……

吴府,祠堂。

一丝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落在江恒烟的脸上。

一身红嫁衣、头发早已散乱的江恒烟睡在几个蒲团上,缓缓睁开眼睛。

今天是她被关在祠堂的第三日。

江恒烟觉得又冷又饿,因为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而她困了只能睡在几个蒲团上,被子都没有,只有到了下午,无价的人才会从窗子处给她送一次饭。

今天似乎不一样了。

她听见门口传来一些响动。

江恒烟心里有些害怕,立马起身想摆出跪的姿势,奈何她手臂僵硬,一时间竟然起不来。

祠堂大门打开,更多的光亮传了进来。

江恒烟擡起头,便对上吴夫人居高临下的目光。

吴夫人见到关了三天狼狈不堪的江恒烟,嫌弃不已,对身后的丫鬟吩咐:“到底是我儿的妻,把她洗一洗,弄干净。”

几个丫鬟纷纷点头,上前扶起江恒烟。

江恒烟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人拖到新房旁边的沐浴房。

丫鬟沉默的弄来一桶水,让江恒烟进去洗澡。

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江恒烟中午也感觉身体的僵硬和寒冷被驱散了。

这时候,丫鬟们又拿来一套白色的衣服,帮江恒烟换上。

江恒烟知道,今天是第三天,按照平川县一直以来的习俗,第三天就要出殡了。

所以,现在是让她跟着去参加葬礼?

换好衣服,江恒烟被这群丫鬟裹挟着离开了新房,来到了前厅。

前厅中央摆着一副棺材,周围撒的纸钱,放着纸人、花圈、纸元宝。

江恒烟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棺材中央的吴吴子敬。

因为现在天冷了,尸体的腐烂速度变慢,但仍然隐约有一股腐败的难闻的气息。

此时,吴夫人就在棺材边,她旁边还站着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平川县的县官吴明府了。

吴明府全程没给江恒烟一个眼神,倒是吴夫人一把拉过江恒烟:“过来,好好看看,这是你的相公,以后你死了也得记住他,找到他。”

江恒烟看着那具尸体,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夫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儿啊,娘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得那么孤单,你等着……”

过了许久,吴夫人睁开眼,眼神如刀子一样射向江恒烟,审视她好一会儿道:“跟我来!”

江恒烟觉得吴夫人的眼神是如此渗人,她一点也不想跟上去,可是下一秒手臂就被两边的丫鬟抓住,强行压着她跟上吴夫人。

没走几步,江恒烟被带到了偏厅。

江恒烟这才发现,天津赫然也躺着一副棺材。

只是棺材还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装。

不祥的预感在江恒烟心底升腾。

吴夫人冷冷道:“江姑娘,我的好媳妇,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吗?”

“不……你不可以……”江恒烟第一反应是跑。

同样不等她行动,她就被身后两个丫鬟钳制。

她看见眼前的吴夫人搬起了一个花瓶,电光火石之间,她感觉头上传来一股巨痛。

江恒烟直接失去了意识。

带着血迹的花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旁边两个丫鬟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吴夫人要做什么,可是看见吴夫人搬着花瓶砸过来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吴夫人接着又问丫鬟:“死了吗?”

丫鬟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去,用手探了探江恒烟的呼吸,摇了摇头:“夫人,她……她还有呼吸。”

吴夫人命令丫鬟道:“你用花瓶的碎片割她喉咙。”

丫鬟心里一惊,没想到吴夫人还让她这么干,颤颤巍巍地捡起一片碎片。

碎片到了江恒烟喉咙旁,隔壁另一个丫鬟突然开口:“夫人,她都已经晕了,也不用再补一刀吧?短时间她是醒不过来了,真要醒了,我们用个东西把她嘴堵着就是,反正一会儿就送出城外埋了,到了地下,她又能活多久,很快就去找少爷了。”

吴夫人一想也是,杀人还脏手呢,她也不想身边的丫鬟是杀过人的,太晦气了,于是重新下达命令:“去找根绳子,把她绑着,防止她乱动,再找个东西堵着她的嘴,免得中途她醒了乱叫!”

丫鬟齐声应道:“是!”

……

当江恒烟再次醒来,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后。

她感觉头上疼的不得了,但她无法给自己检查伤口,因为她被绑起来了,嘴里塞着一块绢布,更无法说话。

她躺在一个黑洞洞的狭小空间中,回想起晕倒前所经历的……不用说,她必然是再那口棺材里。

棺材摇摇晃晃,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已经上路了。

想到这里,江恒烟被一阵绝望笼罩,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很少想到死亡,第一次,t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可是她不想死……

她至始至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死?

在这一丝光线都没有空间中,她真的好想活下去,如果此时有一丝希望能让她活下去,她都会想抓住机会活下去……

钟逾等到天光大亮,吴府的门就开了。

往常这时候钟逾坐在院子里看书或背书,此时却在街头盯着吴府的大门。

送葬的队伍出来,果然有两口棺材。

她听见送葬的队伍中有人哭着丧:“想不到少夫人竟然如此忠贞,她见少爷死了就不肯独活,今早说着要和少爷一起去,就一头撞死了……呜呜呜少爷……呜呜呜少夫人……”

“少夫人真是感人啊,这就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吧?希望少爷少夫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健健康康做一对夫妻白头偕老。”

第二个人从钟逾身边过去时,钟逾恨不得拉住那人说——别咒江恒烟了!

钟逾听得人都压抑了,她的目光锁定后面那具棺材,千头万绪从心中涌现。

事实证明,她决定追问的问题,还是要追问到底。

钟逾拎着行李,跟上送葬的队伍。

平川县主干道上几条街分工明确,钟逾记得有条街是专门买棺材纸钱的,路过那条街时钟逾直奔棺材店,买了一些纸钱、一个丧幡,还弄了个白布条系在头上。

她将纸钱塞在包中故意露出一些,一手举着丧幡,追上了丧葬队伍。

丧葬队伍因为拖着棺材,走得很慢。

队伍里锣鼓喧天,哭嚎贯耳,钟逾跟在后面举着丧幡,混入其中竟然毫无违和感。

站他旁边的送葬人没怀疑,只当她在吴家拿纸钱出来晚了。

平川县的城门进出按规矩是要查公验的,但这里查的不严,有时候也不查,比如农忙时、比如赶集时,再比如此时——

县官家公子死了,送葬的队伍送棺出城,乌泱泱一大片人,城门的盘查人员才懒得一个个查,看见头上戴白条的都是送葬的。

当他们看见钟逾——小姑娘一手丧幡,还提着纸钱,就是个帮着拿纸钱的小丫鬟嘛……

过过过!

钟逾就这样从城里混了出来。

到了城外,送葬的步伐稍微加快了一点。

下葬也是有吉时的。

出了城,队伍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墓地在一片山林中,附近有一片墓群,似乎是平川县某个豪绅的祖坟。

吴明府的老家不在平川县,他没想到,在平川县上任多年,埋下了第一个亲人竟然是自己的小儿子。

这边风水不错,加上吴明府与那位豪绅关系不错,所以那位豪绅将备用的埋坟地转给了吴明府。

放置棺木的土坑早就挖好了,是两个。

送葬队将两个棺材放入土坑,举行了一些简单的仪式,之后就开始填土。

钟逾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现在送葬队开始填土,一开始拉棺材的马就被拴在路边吃草。

说来也巧,这里离青云寺并不远,同样的,离小丘村也不远。

与其在这里看他们埋人,还不如赶紧找人帮忙。

钟逾悄悄咪咪地靠近吃草的某一匹马儿,先是假装给马儿喂了点草,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火速解开套绳,翻身上马,拍了拍马屁股。

“驾!”

这马也实诚,不管钟逾是不是主人,一拍他只管跑。

送葬队伍中一个铲土的人看见钟逾这番动作,瞬间顾不得铲土,铲子一扔,对着马的背影大马:“那谁?骑我干什么?回来!回来!”

脱缰的马儿哪管回头,顷刻间就跑没影了。

旁边几个铲土的人暂时也忘了动作,不解的说:“那不是吴府的丫鬟吗?她骑你马作甚?她要是不懂骑马,等会儿摔下来非死即伤。”

“肯定是那小丫鬟贪玩不小心上了马,这下怎么得了?”

吴夫人被这出变故搞的摸不着头脑,但她现在实在没空处理什么马啊丫鬟啊,因为不想耽误吉时,就对那人说:“别管马了,别误了时辰!回了县城我再赔你一匹马便是!”

生死大事,哪能给一匹马一个下人耽误?

有了这句话,铲土的人捡起铲子接着铲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