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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命也(1 / 2)

时也命也

苏禄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浅笙运转了内力帮她缓缓平复,半晌,她抽噎着问道:“那他还要昏迷多久?”

“数日到数月都有可能。你也看过你秦姨的手劄,头部撞伤最好的办法便是沉睡休养。所以你别着急,给他些时间,他会好起来的。你伤哪了?”

“肩膀,替太子挡了一箭,不碍事。就是这些天奔波,伤口狰开了。浅笙叔怎会在此?”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见她挣扎着要起身去看江枫舟,秦浅笙将人扶起,让她靠着自己慢慢走过去。

苏禄绯看着床榻之上安静沉睡的江枫舟,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他下颌的擦伤已经结了痂,额头颤着的纱布还隐隐透着血迹,双颊塌陷,短短两月不见,险些阴阳两隔。

她不由再次哽咽抽泣,仰头问秦浅笙道:“阿叔,你说他会好起来吗?”

“会。”秦浅笙抚上她的头,手掌划过她的后脑至后颈,然后轻轻用力,苏禄绯缓缓合上了双眼,在他怀中失去了意识。俯身看着她眼角的泪痕,叹息着将人抱起,走出了殿门。

阶梯之下的许京见秦浅笙抱着毫无意识的苏禄绯走出,急忙迎了上去。

秦浅笙轻声道:“没事,让她好好睡一觉。”许京放下心来,停驻脚步,目送他们离去。

魏恭王起兵造反初时,民间人心惶惶,一边是前朝七百年的旧皇族,一边是带给百姓四十多年安稳日子的大干王朝,一时间人人自危。富阳侯却于此时出现在了鸾京,持言氏卜卦中的大兴卦,入宫面见定康帝。

言氏之卜卦,问天、地、人,轩辕之兴衰安危,天下无人不知晓。

当初义马城下,也是言家家主一卦定音,赫青太祖登得大宝,问鼎中原。

上一次合虚言氏现身入宫之时,是为了先贤王封爵之事,老东海王力排众议,支持公主封王,直言于大干是上上大兴。而后来的事有目共睹,先贤王在短短四年,率领九方军,西征北夷,覆灭王庭,纳玉兹入版图,北境山河自此安详无忧。

二十二年后,老东海王的胞弟、富阳侯言怀再次现身鸾京,依旧持大兴卦于皇宫前,昭告天下,天道这一次,站在了赫青大干王朝这一侧。

言氏算无遗策,民间百姓吃下这颗定心丸,血雨腥风转眼间烟消云散。高正修在天牢中听说了此事,噙着冷笑:“真是,好计谋。”

是计,也是时也,命也。

富阳侯在与定康帝登鸿庆阁顶凭栏远眺,看万里山河时,心中不由微微叹息。

江枫舟于月前写信给他,请求他入京一见,却并未言明所为何事,只是言辞之恳切,让他无法拒绝。没想到刚入京畿,便听得太子遇袭,紧接着,魏恭王谋反欲复辟祁魏王朝之声沸反盈天。

他卜了一挂,看着那卦象,他不禁失笑,也明白了,江枫舟为何要请他进京。也罢,贤王为替言筠、为言家报了血海深仇,他这个做叔叔的,行这一趟不过是顺水推舟。

是以他面见定康帝,只需将卦象上呈,无须多言,却事半功倍。人就是这样,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目光所及,皆是为己利、为己欲。

苏禄绯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两日。宝芙和霜儿也从齐州大营赶了过来,川焦在江枫舟出京之前得了命令,总理衡渊堂和代管朱翼事务,青棠带着青翼在追捕祁魏死士残部。

自太子安然回京后,这场叛乱渐息,朝堂之上对高氏和祁魏一党的清算也接近了尾声,大长公主和汝阳县主被赐自尽,魏恭王的尸首被从崖底捞了上来,而他在开封的妻女及族人皆被寒鸦卫严密看管,等待定康帝的处置。

孙氏、钟氏、胡氏和付氏被抄家流放,一如江枫舟承诺的,长公主府和淑太妃被摘得干净,未受波及。

高氏男丁流放西北充军,女眷充入教坊为奴,刚刚入东宫月余的高十一小姐被送入明仪寺修行,而江家少夫人、曾经的高大小姐,悄无声息地病逝在陇中江府。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被众人猜测会遭圈禁的三皇子,却未受魏恭王所累。

无论是对高氏往来的彻查,还是魏恭王举兵谋反的罪证中,皆无半点三皇子的身影。

定康帝申斥了他平日里热络的交际,却随后为其指婚,三皇子妃为观文殿大学士之女。

得高人指点的三皇子,经此风波全身而退,也想明白这半年以来,与他暗中互通书信之人是谁。

昏睡两日令苏禄绯左肩的伤好了很多,她半靠在榻上听川焦的副手东山禀报近来朝中上下一应动向,目光落在了太子上表为江枫舟请封嘉义伯一事上,吩咐道:“上表附议。”

皇后和礼王妃都送来了很多名贵药材和补品,一份给她,一份给江枫舟。

江修泽也是难得没忘记这个为家族争夺荣耀的长子,留在鸾京至今等待看望他。苏禄绯冷笑,“让他等着。”

“少主,圣上召您回京。”东山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封寒鸦卫转交过来的文书。

“明日启程,另外,公子和我一起回京。坐马车,霜儿,你盯着他们,准备得仔细些。”

霜儿领命,只是转身看到殿外跪着的几人,又折了回来请示她该如何发落。

苏禄绯将人叫进来,看着康平,冷冷说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