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人还活着(2 / 2)

祁魏叛军怎能抵得过训练有素的京畿禁军和在沙场上厮杀过数次的关中军,几次交锋,节节败下阵来。

祁和君眼见行宫将要守不住,便要弃之而逃。裴步州封锁了开封府,所以他还不知老家已经被端了,妄想着退回开封东山再起。他命人将江枫舟带上,用他为质做挡箭牌,干军必不敢擅动。

江枫舟脱水严重,脚步虚浮,被祁和君的护卫架着,朝行宫密道而行。

而潜入行宫的临一、丰致等人,也急忙跟上,却不想匆忙之间露了行迹,引来了祁魏死士的围攻。

眼见公子要被魏恭王带走,临一急得满头大汗,一剑劈斩了一名死士之后,对申纪大喊,“快,他们要跑了。”

申纪立刻挽剑提起掠至临一身侧,抵挡住来袭的死士杀手,“我掩护,快追。”

密道的出口,通向行宫的后山,另一侧便是陡峭的山崖。

江枫舟被架着上了马,几经折腾,头昏眼花,身形摇摇欲坠。

恍惚间,见魏恭王正在前侧,而他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他定了定心神,趁着守卫不备,一扯马缰,双腿夹踢马腹,冲着魏恭王便冲了过去。

临一、丰致赶到密道出口时,正看到了这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江枫舟扑向魏恭王,二人翻下了悬崖。

丰致肝胆欲裂,竭力推开拦挡在面前的祁魏护卫,伸手想去拉住江枫舟,却连一片衣袖也没有抓住。

正当万念俱灰之际,一道身影从身边掠过,跃入悬崖之下,丰致没有看清人影,却听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统领!”

跃下悬崖的正是黎周。他抽剑扔掉剑鞘,起跳时的蹬踹让他极速下坠,接近江枫舟后揽上他腰身之时,右手紧握的剑身灌入内力狠狠地插入了崖壁之中,减缓着二人坠落的迅猛之势。

昆吾土铸就的坚不可摧,让剑身崖壁的缝隙中在一路下滑劈斩着藤蔓。

巨大的冲击之力令黎周臂膀处传来剧痛,在离地还有两丈之时却是再也坚持不住,双手脱力,江枫舟被甩落飞出,他自己也在砸断一众枯枝之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平叛只用了三天,裴步州所率的关中军和京畿兵卒,伤亡不过百余,便全歼叛军,拿下了沧州行宫,由左东阑所御的寒鸦卫继续追捕着残余的祁魏死士。

江枫舟和黎周被裴步州的人从崖底捞了上来,暂歇在行宫内养伤。

苏禄绯带着太子日夜兼程刚入保宁地界,便得关中军相迎,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裴步州看着脸白如纸的苏禄绯,没有额外的寒暄,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人活着,在沧州行宫养伤。”

苏禄绯面色苍白,似是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裴将军说什么?”

裴步州看了一眼太子,而太子听到江枫舟被救了回来,他也是喜出望外,连忙催促道:“表妹快去沧州行宫吧,这里有裴将军,你且放心前去看望江公子,京中交给孤。这一路的回护之情,为兄没齿难忘,必会给你和江公子一个公道。”

苏禄绯左臂渗血,伤口痛得厉害。

这些天,她不敢停歇,生怕停下来,就要面对江枫舟再也回不来的现实。

乍然听到人活着,有些不敢置信,生怕这是裴步州安慰她的谎言。

又心生希望,几个瞬息,竟矛盾地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后知后觉的后怕,让她腿脚虚软,擡步欲上马,却使不上力气,七莺上前扶她,苏禄绯趴在她的肩头,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些气力。

七莺怕她体力不支栽下马去,从保宁到沧州行宫的这一路,都是二人同骑。

许京也是不敢松懈地策马跟在乌骊一侧,生怕苏禄绯卸了心中这口气,生了闪失。

沧州行宫阶梯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峦山茂林之中的宫殿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京畿大营一千人驻守在此一是为了善后,二是被劫为质的贤亲王府长史,还在重伤昏迷中。

黎周的伤势主要在肩膀上,幸得枝繁叶茂的古树所托,减缓了大半的冲力,昏迷了一日便醒了过来。只是右臂脱臼复位后的拉伤,让他还不能活动自如。

而江枫舟的伤势就比较重了,至今仍在昏迷中。苏禄绯赶到沧州行宫时,为首的校尉已经提前接到了消息,见她翻身下马,立刻迎上前去。

苏禄绯一路急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只要活着就好。

拾阶而上跑得太急,在跨过门槛入殿的时候双腿酸软,被绊了一跤,左臂的伤口疼痛不已,令她一时失了平衡,就要向前扑去。秦浅笙眼疾手快托住了她,刚将人扶稳,只觉掌心黏腻,一低头,看到了一手的血迹,大惊道:“你伤哪了?”

苏禄绯充耳未闻,茫然看着出现在此的秦浅笙,视线越过他落在了身后床榻上,正在沉睡的人身上。委屈、害怕、难过、愧疚如巨浪翻涌般,所有心绪冲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抱着秦浅笙喊了声“阿叔”,然后大哭不止。

秦浅笙叹息了一声,托着怀中之人轻拍她的背,右手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左手接过七莺递过来的药瓶,示意她退出去的时候把殿门关上。

苏禄绯抱着秦浅笙足足哭了一盏茶的时间,秦浅笙见她呼吸急促,将人扶到一边坐下,倒出两粒药丸,塞进她嘴里,蹲在她面前,拿过帕子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你别着急听我说,江枫舟这小子福大命大,虽然伤得有点重,但是现下一切都平稳。他除了几处擦伤,断了两根肋骨,之后好好修养就行。再就是撞到了头,有些严重。脑中还有些血肿,需要时间让肿块慢慢消散,所以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