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反驳道:“少主不会扔下公子不管的。”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临一从鸾京府邸匆匆赶来,一展手中舆图,依次指过鸾京、沧州、齐州三地,说道:“先是太子遇袭,然后是公子被劫,少主身处两地之间,回援太子,便要置公子于不顾。回援沧州,放弃救援太子,那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先别管这些,行宫可潜得进去?”九桃打断了三人的争论,“若是魏恭王所为,他必要拿公子要挟少主。我在外围探查了一圈,内外哨岗极为严密。据以往监视此处的朱翼所说,自两日前,祁魏死士倾巢出动,情况有异,而两日前,也正是公子被劫之时。”
“得想个法子,潜进行宫探查,尽快救出公子。”
可还没等他们寻到潜入行宫之法,传来魏恭王于沧州行宫起兵造反的消息,随后定康帝下旨查抄大长公主府和高府、出兵平叛沧州。行宫内外如今不仅有百名祁魏死士,还有先后赶到的数万叛军。丰致愁得直挠头,康平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公子身殒,他必会自刎谢罪。
“别想那些没用的。援兵到了。”九桃带着九人推门走入院中,临一认出他们是当初随少主出发前去齐州的近身护卫,惊道:“少主来了。”
为首的申纪是去岁赤缇为苏禄绯选定的新九卫之一,他说道:“少主前去救援太子,命黎统领带着我等赶回沧州救出公子。黎统领得少主之令,已经带着临华前去河东与裴氏借兵,我等八人先行赶到此处。现在是什么情况?”
康平一听少主没来,有些失落。临一杵了他一肘,快速将公子被劫至今探查的过往讲述了一遍,“京中也有异动,乔总管需留在府中。能出京随我来沧州的加上原来的护卫,有三十五人。可行宫内外有数万叛军,我们进不去。”
九桃接过话头,“若放出消息,少主在赶来的路上,可会令对方忌惮?”
“对方必然也在盯着我们,既然有我等赶到,少主来与否的消息真真假假,若能拖延上几日最好。”
黎周赶到河东裴府的时候,裴步州已经收到定康帝的旨意,命他出兵平叛。京畿大营护佑京师,能出动的人手不多只有五千人,所以离沧州最近的关中军便成了平叛主力。
他看着手中兵符,下令兵分两路,除了往沧州进发平叛的,还另派一路七千兵卒前往开封府抄了魏恭王的老底儿,彻底断了他的后路。铠甲刚刚穿戴上身,便听下人来报:“贤亲王府的亲卫统领,持裴家少主令求见家主。”
裴步州一愣。
裴家少主令一共有两块,除了长子裴寄鸿手中有一块外,他在长女裴令贞出嫁时,又做了一块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而贤王亲卫统领手中的这块,正是太子妃持有的那一令牌。
他摩挲着这块许久未见的裴家令牌,看着眼前之人风尘仆仆,却不掩出尘之表。
听得他的来意,裴步州便知他着急赶路,还不知圣上已经下令命他平叛,心思转动,将令牌放在桌案上,问道:“贤王殿下,想要借兵多少?”
黎周听闻魏恭王起兵造反,而江公子即有可能被其所掳,用来要挟殿下,粗略盘算了一下可纠集的瞳山人手,加上许京留在京郊的九方甲字营,他拱手一礼回道:“请裴将军借调三千人。”
“你可知,魏恭王起兵造反,拥兵多少?”
“听闻,有两万人。”
“你想用三千人对阵两万人?”
“回将军,贤亲王府还能调动些其他人手。再者,州郡府军调动三千人以上需要虎符,上奏朝廷。三千人,是能请您私下借调的最多兵力。”
裴步州听得此言挑眉,说道:“你说得没错。可借调三千人,说来容易,稍有不慎,我裴氏也会有拥兵作乱之嫌。”
黎周见他言辞推脱,神色却没有不耐之色,于是问道:“裴将军有何条件,若我能做主即立时应允。”
裴步州一指他身侧短襟打扮的武人,说道:“你打赢了他,我就借你三千人。”
黎周一愣,就这?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在玩笑还是认真的,蹙眉思索裴氏家主所言之虚实。
他原本以为,裴步州会狮子大开口索要有关九方或是昆仑商号权柄,没想到竟是和他的部下比试拳脚,他再次向裴步州确认道:“裴将军,此话当真?”
“当真。”
黎周解下腰间佩剑,却见裴府管家递上来一节长棍,裴步州起身让到了一边,不知是对谁的叮嘱:“点到为止。”
事关江公子性命,今日已是他被劫掳的第五日,魏恭王又起兵造反,再拖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黎周看着眼前壮硕的武人,手腕翻转长棍做了个“请”,示意对方先行出招。裴步州心中却暗暗摇头,轻敌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