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如鼓擂,后背紧紧贴着土坡,右手攥着刘鸿昕的衣袖,大气不敢喘。约莫一炷香,便听到头顶有数人奔走而过,领头的说得却是大干官话,“有吗?”
“没见人影,但是这边有踩踏过的痕迹。”
“再搜。”
正当众人紧张之时,远处一道响箭划破林中静谧,领头之人立刻招呼身边之人,“那边!快追。”
待脚步声远去,刘鸿昕立刻拉着太子出了灌木丛,对王芝毅说道:“快走,必是先前探路的两个弟兄引开了他们,但是争取不来太多时间,他们就会发现不对。跟我往这边走!”
想到刚刚前去探路的两名乙字营兵卒只怕是凶多吉少,太子咬紧牙关,眸中闪过狠厉。究竟是何人胆大妄为,敢行刺储君。此番若是能逃出升天,他必不会对幕后之人心慈手软!
沭水河畔的前阳镇不大,镇上百姓除了猎户,多以种茶为生,有茶圃百亩,苏禄绯派七莺前去询问采茶女,这几日可有异常。“这位姑娘,你已经是第四个这样问我的人了。”那采茶女压了下草帽的帽檐,一指东北方向,“前天有一伙官爷来镇子上问过,昨天镇上的刘屠户说,山崩让沭水河上沉了好多船,昨天晚上还有一伙外乡人来问过。今天你们已经是第二波来问我的了,是找沉船上的人吗?”
“那伙外乡人,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哎呦这位小姐,我还真不记得。就和你身边这些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不是我们这地方的口音,我就猜是外乡人。”
七莺从怀中摸出了些碎银递给她,问道:“那您还记得他们什么打扮,身量如何,像是习武之人吗?”
那采茶女没料到这位小姐身手大方,竟会给银子,有些激动,殷勤地仔细回忆着,说道:“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跟你们一样,带着长刀长剑呢。哎呀,真是他们的长相太普通了,三十多岁,五六个人吧。”
“那您是怎么回答的他们?”
“也是问他们,是不是找沉船上的人呀,可是我们这地方,这两日没见外来之人投宿啊。”
七莺转头看向苏禄绯,见她微微颔首,便笑道:“那就有劳大姐了。”
“哎,好说好说,不坐下喝口茶吗?别看……”她话还没说完,却见来人拨转马头往西南方向离去了。
苏禄绯在前阳镇前的栓马桩上,发现了朱翼留下的痕迹,是太子途径过此处的标记。看来他们并没有选择在镇上停留,正如采茶女所说的,生人出现在这太过扎眼。而和他们一样带着长刀长剑之人,必不可能是东倭贼寇。
齐州大营在前阳镇的西南方向,而这段路程上,只有零星的几个村落,探查起来如大海捞针。
“少主,这边有发现。”
苏禄绯快步前去,见一处树干高处,有黄色三角标记,“这是九方乙字营的标记,是后有追兵的意思。”许京和楚栗交过她所有九方军卒该会的本领,看着这熟悉的记号,苏禄绯立刻一指往西南方向的三角尖处重复的记号,“他们往这边走了。”
还能留有记号,说明太子性命尚存,身边有九方乙字营的人,也算是个好消息。
已经是太子遇袭的第六日,从最初的十人,如今只剩下了五人,太子的体力也到了强弩之末。这期间他们与黑衣刺客短兵相接了数次,都是靠着刘鸿昕借地形优势巧妙逃脱,可是也令他们偏离了回齐州大营的捷径。
而朝中也收到了太子遇袭的消息,如苏禄绯所料,不过半天,遇袭之事传着传着,就隐隐往太子已命丧沭水的方向发展,期间还夹杂着是贤王与明州侯联手暗害太子的流言。
只是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又传出,贤亲王府长史在沧州地界被东倭贼寇掳劫,更有甚者,说是贤王在谋害太子之后,其长史前往沧州是畏罪潜逃。
得知太子生死不明的消息,皇后在仁明殿内晕倒,礼王妃急急入宫侍疾。
定康帝召见所有朝中重臣,寒鸦卫倾巢而出,民间议论纷纷。弹劾贤王、明州侯的奏折如雪地飞上了定康帝的龙案,他阴沉着脸,退摒了争论不休的朝臣,独留张静山和左东阑在上书房。
“张卿,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