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回京
“世家大族和各派朝臣乐得见太子肯用后宫平衡朝堂,我朝根基尚浅,太子此举也算是顺势应时。”
“子嗣单薄和祸起萧墙不过他一念之间,贤王殿下,你还需早做打算。”
苏禄绯擡盏一礼,“多谢世子殿下提醒。如果世子得空,劳烦帮我劝劝秦叔。我和枫舟他日必以重礼谢之。”
晟文一听要他去帮她劝秦浅笙,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起身就要走,还不忘说一句,“此事为兄无能为力,遥助殿下心想事成。回京在即,我去收拾东西,先走一步,告辞。”
见堂堂睿王世子,西北军未来的统帅竟不战而逃,苏禄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秦叔也不吃人,就是眼睛一瞪,确实让人腿软而已。
十一月初五,贤王归京,睿王世子随行,许京率九方甲字营护佑左右,护卫军分列前后,苏禄绯与楚栗、赵归雁等人到了别,上了马车,除了九桃和七莺,还有庐星在内侍奉。
这几日他学会了奉茶,研磨,还有如何系女子的腰带衣裙,九桃看着他不禁叹息,少主记仇,回京这一路估摸会行进二十多日,庐星只怕要备受磋磨。
宝芙偶尔会到她的马车上查探她的脉象,苏禄绯便会让九桃和七莺去别的马车上休息,独留庐星侍奉。宝芙看出来了些端倪,停车休整的间隙,她好奇地去问黎周:“那个新来的庐星,是怎么得罪了少主?”
黎周不敢妄言,没有作答。
她转而去问九桃,九桃一撇嘴,叹气道:“小姐,少主的事,婢子不敢妄言。”
宝芙更好奇了,忍不住直接去问了苏禄绯。苏禄绯瞥了一眼正在煮茶的庐星,淡然说道:“他说他不屑对我巧言令色,也不愿侍主。我说那既然不愿意就滚回瞳山去,然后他就愿意了。”
宝芙咋舌,庐星听见少主翻旧账,眼皮一跳,忙放下茶壶跪伏在地请罪。
这事,还不知道少主要记到什么时候。
宝芙看了一眼这位勇士,凑近苏禄绯耳边小声说道:“那你还敢放他在身边,不怕哪天他图谋不轨,再给你……”她手刀一横,在颈间比划了两下。
苏禄绯轻蔑地笑道:“他要有这个本事,我敬他是条汉子。”
马车说大也不大,庐星自然听得见宝芙在指他可能会弑主,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叩头表着忠心,生怕下一瞬,少主真觉得他意图不轨,将他就地法办了。
苏禄绯嫌他聒噪,一摆手喝止了他,“煮你的茶。”
宝芙掰着手算着近来她身边添的新人,“九卫入内侍四人,楚将军送了两人,彦山堂不大,平添了六位俊俏儿郎,也不知江公子晓不晓得这事。”
苏禄绯从她手中抽走那颗刚刚剥了壳的银杏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宝芙眼睛瞄了一眼马车外与睿王世子并行的秦浅笙,“秦堂主此番一道入京,江公子危矣呦。”
说起来苏禄绯也愁,她出发回京,华雷回了瞳山,没想到秦浅笙要跟她一道入京。
“倒也不必劳烦浅笙叔一路护送吧,我已经大好了。”苏禄绯很少说话的时候没底气,但面对秦浅笙,她没来由的心虚。
秦浅笙擦拭着金针,然后逐一放回针囊,淡淡回道:“需由浅川堂秦家亲自护送,你做戏给皇帝和太子看你的孱虚病弱,他们才会深信不疑。”
话说得一点没错,苏禄绯想不出来拒绝的理由,但总觉这里面没那么简单,“应该就是要看着我,不能真的是为枫舟进京的吧?”这话她说得没自信,看来回府之后,她得派人盯着点林照堂。
有人整日提心吊胆,有人却是欢欣雀跃。左瑜安离家两月有余,归心似箭。这一路当属他最轻松,既不用担护卫之责,也不必担心阵营派系之争,张坤看着他的没心没肺,好生羡慕。
苏禄绯则淡淡道:“张大人不必忧虑,圣上如若问起这一路之行,你如实回答就好。”
张坤虽是武将心眼直了些,但也知道贤王言外之意,他若真的照实回答,对于此番已经见识过了贤王的本事,深知只怕他的仕途甚至是小命都要戛然而止。他拱手行礼道:“殿下放心,属下明白这其中分寸。”
苏禄绯不置可否,她不在意定康帝知晓她病倒在陇阳的真正缘由,隐瞒也只是不想为瞳山和阿爹招致祸患,不过能猜到的她怎么隐瞒也无济于事,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试探张坤的态度。于身边之人,脚踏两只船可不好。
与来时的一路疾驰不同,起先向绥中进发的典仗在贤王休养期间赶到了陇阳,贤王车驾归京的一路按规制行进,直到入了冬月,才到京畿。
护卫军和甲字营驻足京郊,苏禄绯带三十卫入了鸾京城,定康帝召见,为她和睿王世子接风洗尘,东海王言筠携新婚夫人进宫,苏禄绯当天留宿在了宫中归云殿。
地龙烧得旺,苏禄绯觉得有点透不过气,她浅眠,换了地方的第一夜总是睡不着,索性坐在窗前软榻打坐养神。廊下值夜的侍女看见她起身便要入内伺候,被霜儿劝走了。
苏禄绯看着半掩的窗扉,突然有些想念那只贪吃的滚地锦,问霜儿:“银杏是不是长大了很多?”
今晨回府后匆忙准备入宫,没顾得上那只小狼,霜儿笑着回道:“是呢殿下,银杏现在头大腿长,身上也壮实了不少。就是公子那的桌腿椅子腿着实糟了殃,被啃得面目全非。”
“院子还是不够大,让他没处撒欢儿。”
霜儿将薄氅披在她身上,怕她在窗边受了寒风着凉,说道:“现在公子随丰致锻炼身体,强健筋骨,有时候会扛着银杏在院子里扎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