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争执
苏禄绯虽然因经脉疼痛而周身无力,但是脑子转得飞快,她仔细回想着一个月前阿爹是怎么把那事翻篇的来着?
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总之秉承着先道歉总没错,态度诚恳道:“爹,我错了。”
赤缇不搭腔,只是板着脸看她,看得她心虚。
秦浅笙坐在不远处的窗前也不帮腔,一直以来赤缇和秦浅笙在教育苏禄绯这件事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赤缇就是那个白脸,他对苏禄绯严厉不起来。不过这次赤缇想要好好说说她,他们实在经不起下一次。
“华雷为了救你,半生修为化为乌有。”秦浅笙见赤缇半天也舍不得说她,于是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不批评不指责,公道让她自己体会。
苏禄绯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任性了,低头认错,半句狡辩没有。
赤缇叹了口气,拉了拉秦浅笙。
“你还惯着她。”秦浅笙一把甩开,坐回窗边,一指苏禄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个体恤为民的好……”
“好了。事已至此,她已经知道错了。”赤缇打断他。
秦浅笙气急,“她不知道。阿绯,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有没有想过你爹,我,这些尽心尽力护着你长大的人,该怎么办?”
苏禄绯眼眶红红,秦浅笙说得没错,她当初决定以一己之力与斑岁相搏,就是吃准了他们不会不管她,但也确实对他们极其不负责任,所以没有辩驳一句,一副认打认骂的诚恳模样。
赤缇不会劝架,在教育苏禄绯这件事上,他一直觉得只要她学会安身立命的本事,天塌了也有他顶着。直到这次她豁出性命去杀斑岁,赤缇才发现,他的天,就是这个女儿,所以天不能塌。
“阿绯,真的,我们都经不起下次了,包括你自己。”他说得语重心长。
苏禄绯忙点头保证,“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秦浅笙坐着不说话,赤缇也不想再训斥她,于是将她诛杀斑岁后昏迷的这几日情形简短地说了,苏禄绯思考了片刻问道:“那京中可曾知晓这件事的原委?”
“不知,你昏迷后,楚栗封锁了所有消息,包括朱翼至今都不可有陇阳的信报外传。”
苏禄绯没想到,竟然连朱翼都瞒着,那么枫舟也是从外人口中得知的传言?
以他的七窍玲珑必能猜得到是她亲自动的手,也会因为她拒见陇阳聚集的世家家主们而猜得到她身受重伤,加上江家自恃身份高人一等,定会因被冷落心生不满而诘问枫舟她的真实情况,只怕是,枫舟会以为自己不得信任,才会被瞒着,没有资格知道实情。
“倒也不必连枫舟都瞒着吧。”
“苏禄绯,你脑子进水了?”秦浅笙气得连名带姓地叫着她,“江修泽在外面,俨然一副他儿子要为贤亲王府主君的姿态。如果让他这个时候知道你生死不明,只怕转头就会大肆宣扬出去,然后鼓动晋陇世家与郑国公联手,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什么时候了,为了个男人孰轻孰重都不分了。我知道你读过江淮秦府书阁里所有的劄记,你别告诉我,你当真要放任镇国公府接手隗氏和九方大权。”
苏禄绯沉默不语。的确,在韩褚承袭镇国公一事上,她还有后手。
江枫舟入京前在东北境以隗氏家主之位诱惑韩褚,后来苏禄绯在韩褚承袭镇国公爵之后提议,帮他与昭宁公主的孩子从郑国公府手中争回隗家家主之位。
这对辽西郡主府和韩褚,甚至是定康帝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于他们百利而无一害,所以韩褚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们以为苏禄绯是为了报复郑国公陷害先贤王,实际这其中还隐藏着苏禄绯更深的谋划。
秦素溪曾写道:直系血亲及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父母与子女、子孙,若与旁系三代以内的近亲,即叔伯、姑姨、舅、表堂兄弟姐妹结为姻亲,婴孩多半会因先天不足,带有重疾、体弱,甚至会因先天残疾而增大夭折的风险,即便长大成人,在二十岁之前病亡的可能性极高。
但是近亲婚姻、亲上加亲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尤其是皇家、世家大族靠姻亲拉拢关系时,表兄妹姐弟成婚极为普遍,似乎没有人意识到婴孩的夭折与血缘过于亲近有关。
但是苏禄绯信,秦素溪于医道的领悟,常人难以企及。
所以在她得知定康帝与辽西郡主为他们的孩子结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推波助澜,从中让韩褚与昭宁公主的感情快速升温,昭宁公主如愿以偿地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