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斑岁
张坤一惊,他终于明白黎周给他使眼色的原因,忙回之一礼郑重言谢道:“今日卑职无状,险些酿下大错,多谢大人提点。”
许京见他听劝,满意点头,也不枉他多费这番口舌。他知道张坤得圣上信任,这次贤王北巡由他任护卫军指挥使,便是为他日后入九方军铺路。
只不过他这第一日就犯了殿下的忌讳,看来张坤要走的路,还很长。
将拖长的尾巴甩开,往陇阳进发的队伍行进速度快了很多。宝芙很久没有日日连续骑马,至第六日的时候有些受不住了,便上了轻车。
结果车上虽然不累,但颠簸得厉害,宝芙每每停下休整,都去探苏禄绯的脉象,顺便唠叨一句,“当心你的心疾。”希望她能够放慢赶往陇阳的速度,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就这样一路马不停蹄,脚程倒是比许京预估的要快,九月二十八便到了晋陇边界,营帐驻扎在阜县,也是陇州府军的大营附近。
“前方地势较为开阔,右侧是一片峡谷森林,到汾县需行二百四十里,期间没有县镇。不过再有四日,便可至陇阳大营。”如今大干境内并无战事,各地方府军受朝廷管辖,匪患全无,这一路上行进得通畅,令张坤提着心渐渐放了下来。
“传令,明日急行军至汾县,然后在那休整一日。”
张坤得许京提点时刻谨记在心,不敢多言,立刻领命吩咐下去。
许京微微蹙眉,汾县不大,急行这一日,至陇阳就只不到一日半左右,不知道她有何打算,如此急迫地赶往陇阳。
“或许殿下是想甩开黏上来的尾巴。”黎周猜测道。
许京惊道:“斑岁?”
黎周摇头,“以朱翼暗哨的身手,是发现不了斑岁的。我猜是镜花堂的一些蛾子跟了上来。”
“不可掉以轻心。斑岁现在和狗急跳墙差不多了。”
“是。”黎周前去叮嘱前锋斥候与暗哨。许京仍然眉头不展,他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急行了一日一夜,苏禄绯突然又不着急了。
从汾县休整了一日,出发至华县时她改换乘了马车,整个队伍都放缓了行进速度。汾县到华县只有一百三十里不到,而过了华县便是陇阳地界,楚栗会在华县前相迎,今天入夜前,许京这颗悬着心就能放回肚子里了。
还有九日就逢立冬时节,上一次途径此地的时候,是苏禄绯去年从银沙城入京面圣。
秋末的寒风萧瑟,苏禄绯拢着薄氅闭目养神,宝芙拨弄着这手炉上的锦穂,看着她放在小桌上的十八子手串出神,思忖良久,问道:“殿下,您和江公子是怎么打算的。”
苏禄绯睁眼看着她,幽幽地反问道:“怎么,我不急,阿姊倒是着急了?”
宝芙叹了口气,“这陇阳和陇中可离得不远,我猜这次殿下您到陇阳之后,用不了一日,江家家主就能带着他的小儿子出现在大营前求见您。”
“栗爷的大营还真不是江家想进就能进的,不过看在枫舟的面上,江家家主不会吃闭门羹。”
宝芙笑着摇头,“只怕江公子的那个三弟,又要在您眼前瞎晃悠了。”
“那就是江家自讨没趣了。”
江枫舟遭难前,江家察觉苏禄绯似与睿王沾亲带故,便去询问睿王妃,希望能知道她的确切身份。而睿王妃晓得这其中的恩恩怨怨,自然对娘家不会多嘴。
可越是如此,江家就越觉得她身份不一般。既想未雨绸缪,又想利益最大化,不舍得将江家未来少夫人的位置就这样不明所以地定出去,思来想去觉得让自己的幼子与她结亲最为划算。
后来江枫舟为了救她重伤身残,江家一边拿着睿王府和浅川堂的补偿,一边却舍弃了江枫舟这个长子,转而扶持他的二弟,将他扔在江淮三年不闻不问。就连睿王妃都数次前去探病,而江家家主,也就是江枫舟的父母却没有去过一次。
每当苏禄绯在睿王府暂住时,江府的三公子、江枫舟的幼弟都会以探望姑母的名义,随后不久也到睿王府小住,伺机寻求与苏禄绯的亲近。
苏禄绯归京袭爵后,江家为自己慧眼识人、提前押中了宝而欣喜若狂。江枫舟出任贤亲王府长史之后,其父数次来信劝说他,长史是王府的脸面,贤亲王日后必将位高权重,他这等身躯鄙陋之人会被京中权贵背后讲究,得贤王厌嫌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