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探究何人提醒她鸿庆阁的特殊意义,不过确实犹如一剂猛药,兴许她可稍加利用……随即她挑帘对绿安说道:“听闻鸿庆阁重新挂上了先贤王的画像,本王想去祭拜上香,有劳公公转道,先去鸿庆阁一趟,再出宫。”随后九桃上前将一个荷包递了上去。
绿安谄笑着躬身回道:“哎,遵命。”手上速度极快地将那荷包拢在袖中,在前引路。
八月十六,小朝会的日子,聚集在清政殿外的群臣均是各部尚书,朝中重臣,都已听说了传遍鸾京的那个小道消息,写在皇室玉牒上贤王的父亲,先贤王的夫婿,是西域魔教之主,日前刺杀了前朝旧戚魏恭王的弟弟,淑太妃的兄长,翰林学士祁永达。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低声窃窃私语道:“那当年河间、朔州太守联合告发先贤王勾结魔教,欲颠覆朝廷谋登大宝,并非空xue来风?”
“嘘,谨言慎行,此事可不是你我能随意置喙的。”那人一直独自伫立闭目养神的张静山,李绍浓等人,小声嘀咕道:“风雨欲来啊。”
司礼监掌印太监和定康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从一侧阶梯来到清政殿前,众人肃穆。总管大太监一拨拂尘,立身尖声喝道:“圣上谕,今日朝会取消,众卿家若有本上奏,请呈至此处。”他一指掌印太监手中的红木托盘,传完旨意复而躬身恢复了素来谄笑,“各位大人,请回吧!”
众臣哗然,原本以为此等大事定要在小朝会上争执一番,而且定康帝素来勤勉极少辍朝,上一次此番情形还是先贤王遁走离京之时。莫非……众人纷纷看向为首的张静山和李绍浓。
只见张静山神色淡然,躬身行礼,将袖中的一本奏折交给了掌印太监,随后转身离开了清政殿门前。李绍浓无本上奏,便行礼作揖后转身离开,与他亲近的朝臣也纷纷上交奏折,作揖拜别,往皇宫之外走去。而御史中丞高琦则眯着眼睛环顾了一圈,最后才姗姗离去。
皇后一早也听说了这等惊人的消息,得知了定康帝与贤王在上书房内发生争吵,连寒鸦卫首领左东阑都被赶了出来,随后贤王离开上书房时转道去了鸿庆阁,她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滚热的茶水泼湿衣裙。
十七年前,定康五年四月初四的一幕,又上演了。那是萦绕她心头永远的遗憾。
那时朝臣对先贤王的攻讦已经到了跪宫门逼迫圣上将其削爵下狱的地步,太皇太后接先贤王入宫伴驾,试图庇佑一二,缓和局势。那日先贤王来皇后的仁明殿看望太子,懿悟大长公主欲入宫拜见太皇太后,被礼王妃阻拦,二人在宫门前大吵了一架。礼王妃回护先贤王的言语非常犀利,懿悟大长公主辩驳不过,愤然回府。
但淑太妃随后向定康帝告状,数月的党争令初登帝位仅五年的年轻帝王失了分寸,他到仁明殿后,与先贤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二人最后不欢而散。虽然殿中没有宫女、太监的侍奉,皇后曾听说,圣上要将先贤王送入大宗正司审问。
先贤王离开仁明殿后,没有回到太皇太后的慈章宫,而是去了鸿庆阁。皇后本以为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晚些时候便会回来,没料到她随后出了宫。
先贤王离开仁明殿时,曾与在殿门口徘徊的皇后有过简短交谈。她不似与人刚刚争吵过,只是面色看起来更加苍白透明,时隔经年皇后仍然印象深刻。
对上自己担忧的目光,她淡然笑着,将一块玉佩塞入她的手中道:“今日要食言了,不能陪太子放纸鸢了,这块玉佩给太子赔罪。”皇后低头一看,那是先皇给她的白玉雕龙纹玉佩,圣上也有一块,只不过圣上的是龙口仰首衔珠,她这一块则是龙口俯首衔花。
她大惊,将玉佩推回,“使不得,这玉佩是先皇所赐,丹熙如何当得起姑姑如此贵重的礼物。他还小,放纸鸢而已,不急于一时。今日不成,那就改日。妹妹快收回去。”
“当得起。嫂嫂不必客气。”说完她将玉佩塞到皇后手中,转身离开了仁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