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罚刑罚,一是刑讯,二是责罚。他生怕他下手重了,苏何一命呜呼,事后少主后悔,他必是难逃罪责。可瞳山玄翼之刑,哪有不重的。丰渡死里逃生过一次,深知少主的脾气,他看了眼地牢的大门,叹息一声,拱手应道:“多谢公子提点,我必会竭力两全。还望公子在旁多多劝慰。”
康平躬身回礼。
左东阑见苏禄绯神色冷然,知她必然了解得不比他少,于是捡着约么她不知道的,长话短说:“殿下的养父为瞳山掌令红魔之事暴露,圣上已经知晓,派卑职前来秘密传召您入宫。圣上现下还不知的是,有人声称已经擒住了红魔欲将他带入京中,在圣上面前与殿下对峙。天一亮,卑职想用不了多久,京中、乃至大干境内各家各派都会知晓您与西域魔教的瓜葛。卑职能为殿下做的就这么多,还请殿下早做准备。”
“多谢左大人,还请稍等片刻,容本王梳洗理正,再与大人入宫面圣。”
彦山堂门再开时,苏禄绯已经换上了一品亲王的朝服,发髻间仍然只戴那支红蓝宝石镶嵌的金簪,身后的九桃还捧着一方紫金檀木剑匣。江枫舟等在院外,见她出来,又见她拿出了那剑匣,深吸一口气,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他的指尖也很冰冷,但仍然用力地想掌心残存的余热传递给她,沉声说道:“府中有我,你自己在宫中万事小心。分晓尚早,留得青山,一切就都还有余地。”
“嗯。康平,在府中护好公子。乔渲,传信华老,肃查瞳山四翼,凡异动违令等可疑之徒,立斩。”
二人领命,江枫舟送她出府,低低说道:“我会尽快查清掌令下落。”
“嗯,若我不在的时候发觉有任何不妙,不要犹豫,立即出京返回瞳山。答应我。”
江枫舟擡手正了正她腰间玉带,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护我自己。你也是,答应我,保护好自己。”见她点头,江枫舟才松开了手,托她上了马。
朝霞尚早,鸾京宵禁刚解,苏禄绯仅带黎周与九桃两骑,随左东阑入宫觐见。今日有小朝会,已有朝臣的马车行进在往皇宫的路上。庆德门外,黎周照例被留在宫门外等候,九桃随她至上书房。
大太监见她拾阶而上快步迎了上来,请她与左东阑入内,随后紧闭了书房大门,九桃抱着剑匣在外等候。
定康帝被寒鸦卫急报叫起,一身常袍,还没有来得及更换朝服,脸色阴沉坐于上首,手中还有密密上书津州一事的奏报。苏禄绯行了参见大礼,定康帝没有叫她起来,她也就恭敬地跪着。
定康帝看她的恭敬中多少带了些怒气,将手中奏报扔到她面前,冷声喝问:“贤王,你自己看。”
苏禄绯捡起那寒鸦卫奏报,一目三行。寒鸦卫报,翰林院学士祁永达于津州府邸被杀,得津州城防军围捕,经被拘捕的刺客供述,为西域魔教所为。魔教掌令红魔之女,正是当朝北境总督的贤亲王。祁永达是魏恭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为庶出,未得封号。怀疑此番刺杀之举,为贤王指使,由此上报。
地方军竟能拘捕的了瞳山杀手,所供陈词如此明晰直指苏禄绯,她看过之后心中冷笑。
倒是一环扣一环,只是她不会束手就擒,也不会按照他们定好的剧本上演。
定康帝见她默不作声,冷冷问道:“你有何辩驳?”
“回陛下”,苏禄绯合上奏报,俯身叩首,朗声回道:“臣没有指使刺杀翰林院士祁永达。瞳山红魔,确实是臣的父亲。”
左东阑拧眉,他对苏禄绯就这样毫不避讳地供认着她与瞳山之主的父女关系,大不理解。在他看来,只要她承认与西域魔教之徒扯上关系,必遭帝王猜忌与嫌恶。没有哪个帝王会对手握如此凶恶势力之人置若罔闻,更别提此人离皇椅不过数步之遥。
果然,定康帝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起身指着她怒道:“枉朕如此信任你!”
左东阑见帝王发怒,也屈身跪伏在侧。
“陛下”,苏禄绯直视着定康帝,定定说道:“臣有负圣恩,愿自请削爵。但臣父并没有图谋不轨,没有刺杀前朝旧戚,还请陛下明鉴!”说完,她再次叩首,额头触地,发出“咚”的一声。
定康帝沉默不语看了她许久,半晌才坐回上首,说道:“起来。你刚才的话,朕会当从未听说过。西域魔教与你无关,那个什么红魔也不是你的父亲。肃清你身边之人,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陛下”,苏禄绯没有起身,而是立直身体,言语坚定道:“臣的父亲,没有刺杀前朝旧戚,还请陛下明查!”
“殿下!”跪伏在侧的左东阑见她执拗,不由低低出声提醒。
“赫青绯!若不是因为你母亲,朕不会对你如此宽容!”定康帝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执意与他作对,气得起身指着她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