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左东阑,苏禄绯急急地去找赤缇,却得他今早离开了王府,出了鸾京往沧州方向去了。苏禄绯皱眉问江枫舟:“何事这么急?”
“绀蝶异动,明珠堂集结。”
明珠堂是绀蝶之主的心腹,苏禄绯一惊,“斑岁现身了?”
现任绀蝶之主,自刺杀老东海王后,被先贤王追杀围剿后身受重伤,之后就极少有人再见过其本尊,二十余年不曾现身,无人知其现在的面容,只知他代号斑岁,约莫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行踪缥缈,居无定所。其心腹皆属明珠堂,极少在外活动。
上一次追查到其踪迹,还是十年前江枫舟被掳走之时。上一次他们出现,惨烈之状仍历历在目。此番异动,赤缇决定亲自前去查看。
“目前还不知。”
“那就放任掌令贸然前去?苏何!”苏禄绯又惊又气,苏何听到少主厉喝,连忙入内双膝跪到,俯身听令,“着青翼、白翼立刻抽调顶尖之人立刻前去护佑掌令。苏何,掌令若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苏何额头抢地,随后告退。苏禄绯令青棠随苏何一同前去沧州,却听青棠说道:“掌令下了死命令,他回府之前我不得擅动,一切以王府安防优先。”
苏禄绯一掌拍在桌子上,青棠下跪请罪,但仍没有听从她的命令,江枫舟劝慰道:“我已派朱翼去探查,每日皆有线报及时送回,若有任何不妥,定能及时应对。”
但愿如此,苏禄绯隐隐有一种预感,此事没那么简单。
八月初,东海王与梁丘将军府小姐订婚之事上报朝廷,言筠为梁丘芷请封东海王妃,帝允。苏禄绯趁机提出以北境总督之名,巡查东北境边防,顺便前往辽东观礼,帝准。
苏禄绯的心疾渐渐恢复平稳,秦浅笙回了江淮秦府。近来秋高气爽,天气宜人,没了诸多管束,苏禄绯终于重新拿回了茶炉,她今日心情不错,蹲在小菜园前,准备挑一颗叶子最为肥厚的牛肚菘,交给霜儿做上一锅白玉汤。
江枫舟坐在一旁,捡着近来的奏报说与她听:“初七,圣上于西郊迎秋,今年收成不错,粮库丰盈,北境各地仅有西北六处边城需要额外补给。”
霜儿接过苏禄绯精挑细选的绿菜去了小厨房,秋日贴秋膘,今日的暖锅除了蒿叶和这新从地里拔出来的牛肚菘,还用了五花三层的豚肉炖煮了一锅白玉豆腐。
苏禄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接过锦帕擦手,坐在了凉亭的台阶上,“圣上有意增开恩科,朝中支持与反对的各占一半。”
“顾长史说动了三位大学士前往北境讲学,西北境和东北境今年新招收上来的学子比以往多了三成。”
“这是好事”,苏禄绯一目三行快速扫过顾常毅的奏报,“北境州郡以下的地方官吏,亟需可用之才。北地人治理北地,才是良策。”
“恩科一试,太子有何意见?”
“他自然是反对的。恩科虽有落第多次的士子,但仍是恩赏世家子弟为主,太子虽看中世家在朝中的作用,但不愿世家势力过于繁盛。不过太傅宋瑜和尚书右丞顾陌桑却是支持的,东宫内部都僵持不下,更别说朝中各派都各有考量,争论不休。不过立秋之后,圣上应当会有定论。”
“圣上这是在为太子铺路?”江枫舟不理解定康帝在这个时候增开恩科的目的。
“太平时期治国需要文官,太子需要世家豪阀的支持,三皇子借祁魏旧戚之手暗中笼络权贵,太子的地位稳,但也没绝对得稳。兵权这块,有睿王叔,有我,有西川王,有辽西郡主和镇国公,圣上尚可为太子未雨绸缪,抓牢在帝王中。但是这些文官,尤其是这些世家出身的文官,可就不好说了。”
“就兄弟二人也能祸起萧墙?”江枫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他本以为江家争斗不止,是因为子嗣过多,才会剪不断理还乱。没想到太祖以来后宫空虚,一后一妃不纳世家不纳权臣,皇室人丁稀薄,竟还有这个困扰。
苏禄绯冷哼一声,“我阿娘不就是先例。”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只有胜者,无关情分。
江枫舟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让她心生不悦,便说道:“东海王派人把乌骊送回来了。”
苏禄绯新奇,“他这是猎到了狼,还是已经抱得美人、不用费这个事了?”
江枫舟笑道:“那倒没说,自在回了西北,乌骊送回了王府。临章的伤势好了许多,只是,以后多半拿不了剑了。王爷想要买下他的身份文籍,划归到东海王府,掌令不在,此事需要你的应允。”
“乔渲,传少主令回白翼,请华老放人。”乔渲领命。苏何走了之后,乔渲身上伤势好了大半,接回内院总管之职。
苏禄绯抽出一本压在底下的奏报打开一看,皱眉道:“大理寺少卿换人了?勇毅侯府,楼戎是谁?”
“前些日子,你病的时候,原少卿回乡丁忧,大理寺丞楼戎继任。我查了楼戎其人,是勇毅侯楼衿之子,他还有一个妹妹,还未定亲。勇毅侯于定康七年病逝后,至今尚未袭爵。”
苏禄绯叹了一声,定康帝是真的不喜封官进爵。只是她对勇毅侯其人非常陌生,似乎从未有人跟她提起过,于是问道:“勇毅侯也是阿娘旧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