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有些诧异,这个地方离开北境没多远,从这里去都城可是遥远,眼前的这个小孩竟有如此胆识,一人赶路。也难怪被抓到这儿来了。
“真巧,我也是要去都城。”黄伯笑着说。
小孩儿见黄伯长得和善,也放下戒心,嘟囔着说:“要是咱俩早在路上遇见就好了。现在土匪不会放咱们走的,肯定是要我们给他们做苦力干活。”
黄伯见这小孩儿被关在这里还惦记着去都城,倒是有趣,就又问:“你这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我爹娘叫我驴儿。我还有个弟弟叫骡儿。爹娘说了,这些都是能干活的牲口,希望我和弟弟长大都能为家里干活盖大房子呢!”
黄伯忍不住想逗逗他:“那你这小驴儿,可要多吃饭才行!”
“你不嫌我名字土?”那小孩儿怯生生地问着。
“名字来自父母,有何嫌弃?”
那小孩儿高兴地笑起来:“我喜欢爹娘叫我驴儿。先前去大户人家做工补贴家用,管家就嫌我名字上不得台面,给我改成双口吕,叫吕儿呢!”
黄伯心情难得的好起来。
正在此时,有个身着短装,头上绑着巾帕的男子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费劲儿抓来两个,结果是两个大穷鬼!什么值钱的都没,还要白吃饭!”
一边走进来将手上端着的两只粗瓷碗掷在地上:那碗中
那驴儿与黄伯说了话自觉熟稔,便主动端起两只碗,将一只碗送到黄伯手里,一边还安慰说:“爷爷,这饭不好吃,但你得吃。”
那送饭的男子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黄伯见没有筷子勺子一类的东西,侧眼一看,驴儿正以手扒饭。便也只好用手将饭送入口中,一入口,黄伯就想吐出来,哽在喉间许久才勉强咽下去:黄伯打小就跟着陆清泽伺候,这一辈子,虽然也是简单平淡,却不曾吃过这样难吃的饭菜。米饭夹生,且还像是放了两天的,这样的天气冷,米粒如同石子儿一样。而那菜叶更像是泔水桶里捞出来的一样,颜色发褐气味难闻。
驴儿已经将自己那碗咽了大半,余光看到黄伯停下了动作,倒是十分乖觉地去端了碗水来给黄伯,还说:“爷爷,就着水咽下去。你比我惨,你身上还有伤。在这儿没人医治,再不吃东西,就没活路了。”
黄伯听了驴儿的话,就着水将那碗饭送下去。
驴儿又将碗收了放在栅栏外。将地上的干草拍打拍打,就要过来扶黄伯:“爷爷,吃过了再睡一会儿,才好得快,你的伤你得自己扛过去才行。那干草我拍过了,还好是冬天也没有老鼠,走吧。”
黄伯就着驴儿的搀扶过去躺下,驴儿也躺在一边。此处昏暗,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黄伯睡不着,便问起驴儿:“驴儿,你家不是农户人家,你倒是挺会照顾人,可是还有爷爷?”
驴儿也没睡着,那饭只是够果腹,却谈不上吃饱,听黄伯问起便说:“我先前去大户人家做工,就是做伺候人的仆婢。家里自然也是有个爷爷的。我还是家里哥哥,弟弟妹妹小时候我也照顾呢,照顾人不算什么······”
驴儿说了些家长里短,声音慢慢小下去,最终化为了深长的呼吸声。
黄伯翻身看看,确认驴儿睡着以后,这才扯开袖口处的布料,将缝在里面的两丸丹药取出,又将一枚送进口中。
幸好早有准备,备了这活血化瘀、赠力固本的丸药在身上。再过上一日自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正这么想着,黄伯突然感觉到自己腿上一沉,以为是驴儿醒了,立马去看才发现驴儿闭着眼睛抱住了自己的腿,整个身子瑟缩成一团。
黄伯这才伸手去探,发现了这孩子未穿棉衣,所穿衣物布料粗陋,定是睡梦中冻着了,才挨向自己。
黄伯有些鼻酸,轻轻拍拍驴儿的后背,任由驴儿抱着自己取暖,想了想又将一边的干草盖上些在驴儿身上。
黄伯做完这一切,只觉方才吃下的丸药起了药效,腹中发热,自己也慢慢合上眼睛:这孩子说的没错,此时必须吃饭睡觉,才能赶快复原。等到恢复些体力,才能离开这儿赶快回到少爷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