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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容(6)(2 / 2)

乌兰善吉执掌大权,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管一个小小琵琶女心中作何感想。

“给朕弹首曲子吧。”乌兰善吉擡手按压眉心,十分疲惫的模样。

华容轻声道是,随即入座,弹出这首她精心准备了一年之久的曲子。

随着琵琶声落,乌兰善吉身形微微一顿,这才擡眼正视一眼华容,她身旁的随侍女官查河玛也不禁生出几分惊讶,因为华容所演奏的曲子,居然是一首流传于乌兰部落的古老小调。

乌兰德玛,意为红色神女。

一曲毕了,乌兰善吉难得对人生出几分好感,她对华容笑道:“你居然会弹奏乌兰德玛?”

华容连忙站起福身道:“奴婢偶然听闻军中有人哼唱此曲,心中十分喜欢,便凭借记忆写了谱子,太后不辞辛劳日理万机,奴婢斗胆演奏此曲,只希望能替太后分忧。”

“你有心了。”乌兰善吉点点头,又对身旁的查河玛道:“让她暂且留下吧。”

华容心中大喜,面上依旧是一副平静之色,朝乌兰善吉不卑不亢地谢恩,然后跟随查河玛一道离去。

乌兰善吉看着华容瘦削的身影,想起徐循三两下就被自己套出的话,不由得失笑,突然觉得,来到凤阳还算有意思。

至此之后,华容常常被召至乌兰善吉身侧,在她批阅公文,深感疲惫之际弹奏琵琶养神。

华容并不着急获得乌兰善吉的青睐,她早已学会,也十分擅长等待。

某日午时,查河玛忽然找到华容,让她此刻去为太后弹奏曲子,这个时间很反常,华容思忖后主动开口询问:“太后是否有烦心之事?”

查河玛是个颇为热心且心思单纯的姑娘,她年纪轻轻就做了乌兰善吉身边的女官,除了她生性聪慧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阿妈自小跟随乌兰善吉,是心腹中的心腹,此次南巡,乌兰善吉将查河玛的阿妈留在王帐看顾汗王,自己则带上了她。

“太后刚刚面见了於菟尔将军派遣来的使臣,我也不知他们具体谈论了什么,不过太后看上去很是疲惫,我才来找你的。”查河玛的南话也十分流利。

华容听罢向查河玛道谢,旋即抱着琵琶,动作轻缓地踏入室内。

“华容拜见太后。”她先是依例行礼。

乌兰善吉见她到了,没说什么,也没有刻意避开她,依旧揭开房间里缓缓飘起青烟的香炉盖子,将手中一封信点燃。

看着信纸逐渐化为灰烬,乌兰善吉才轻声道:“弹几首轻缓的曲子,朕想小憩片刻。”

华容领命,专心弹起琵琶。

乌兰善吉躺在榻上,很快呼吸变得平稳,进入梦乡。

华容没有因为乌兰善吉已经睡去便停下弹奏,直到查河玛进入房内,示意她可以停下了,她才停下。

随查河玛一同进来的,还有数名侍女,她们开始娴熟地收拾起房间,动作轻柔到听不到一丁点杂声。

华容看了一眼熟睡的乌兰善吉,暗下决心,是生是死,就看她这次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我来帮忙吧。”华容向查河玛征求意见。

不出意外,查河玛同意了,华容在心中对她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乌兰善吉的桌案前,收拾起了一众散乱的奏章。

乌兰善吉只是小憩片刻,很快醒来,查河玛上前服侍她起身,乌兰善吉确实日理万机,她饮下侍女奉上的一碗温茶,便一刻不停来到桌案前,想要批完剩下的奏章,虽然这些东西大多是无用的,但她必须要看。

但此次乌兰善吉只翻阅了几折奏章,便擡眸环视身旁众人。

“谁动了我的奏章?”她冷冷发问。

此话一出,包括查河玛在内的众位侍女纷纷屈膝跪下,以北地语言神情惊惧道:“奴婢不敢。”

查河玛回忆起方才华容的确是整理了桌案,她瞪大眼睛,有些生气,更有些难过,难道华容也是阿妈曾对她说过的探子?

不过没等她出来指认华容,华容便擡眸直视乌兰善吉略显冷淡的双眸,语气沉静道:“回禀太后,是我。”

乌兰善吉冷笑一声,心想徐循有句话说的倒是没错,这个华容,果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却也很对她的胃口。

乌兰善吉可不想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拿捏了,她轻瞥华容一眼,旋即继续翻阅起被整理的十分便于批奏的奏章,将她晾在一旁。

华容也沉得住气,即便一旁的查河玛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还是老神在在地端正跪在原地。

好半响,她才听到乌兰善吉幽幽开口道:“你认字?”

“回禀太后,是。”

乌兰善吉轻哼一声:“会北地语?”

“回禀太后,略识得一些。”华容坦诚回答。

“你可知罪?”乌兰善吉又问。

华容擡眸看她,语气诚挚道:“华容知罪。”

“哦?罪在何处?”

“华容罪在,明知太后批阅奏章辛劳,却因一己之私,只知藏锋,不敢早日为太后分忧。”

她话音落下,便听到乌兰善吉大笑几声,对一众侍女道:“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连忙谢恩,乌兰善吉又对查河玛状似不经意道:“你安排她到我身边,替我整理桌案奏章。”

查河玛一愣,看了一眼华容,随即立刻回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