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狼勾结废太子余党，意图不轨，下官只是奉陛下之命，清理门户，不敢有丝毫懈怠。”
“哦？证据呢？”
高俅终于放下了笔，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直刺周邦彦。
周邦彦从袖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卷宗，呈了上去。
“这是从铁狼房中搜出的，与废太子党羽来往的密信。”
“信中内容，涉及动摇国本，下官不敢擅专，正要向太尉和陛下一并呈报。”
高俅接过卷宗，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卷宗里的证据，天衣无缝。
笔迹、暗号、接头地点，都指向了早已被圈禁的废太子。
他知道，这些证据，是假的。
但他更知道，在官家的眼中，这些证据，必须是真的。
因为，官家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掩盖这场风波背后，更深层次的危机。
而周邦彦，恰好，就递上了这把最完美的刀。
“好，好一个‘清理门户’。”
高俅将卷宗，重重地拍在桌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如水的年轻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寒意。
他本以为，自已是执刀人，周邦彦是刀。
现在看来，到底谁是刀，还未可知。
“周邦彦。”
高俅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周邦彦面前，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
“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能臣。”
“官家让你执掌监察司，是看重你的能力。本尉，也一样。”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
“废太子的案子，要查，而且要大张旗鼓地查。”
“但是，你也要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他伸手指了指东边，那个方向，是太师蔡京的府邸。
“蔡京那条老狗，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才是国之大患。”
“你在查案的时候，若是能‘不经意’间，查出一些和他有关的东西，本尉，乃至官家，都会很高兴。”
这是在拉拢，也是在交易。
高俅想让周邦彦，成为他攻击蔡京的，最锋利的矛。
周邦彦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下官，只忠于陛下。”
“凡是于国不利，于陛下不利之人，下官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却又无懈可击。
他接下了高俅递过来的匕首，却没有承诺，这把匕首会指向谁。
高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本尉，就等着看周提举的手段了。”
“监察司若有任何需要，无论是人手还是钱财，都可以直接来找本尉。”
“多谢太尉。”
周邦彦再次躬身一拜，然后，缓缓退出了书房。
当他走出太尉府大门的那一刻。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灰蒙蒙的天空。
他知道，自已已经成功地，在这两头猛虎之间，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他既是官家的刀，也是高俅想要利用的矛。
而他自已，要做那个，借力打力，最终将所有敌人都斩于马下的……执棋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蔡京。
我们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