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司,庭院。
血腥味,混合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在空气中。
铁狼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还挂在门口的旗杆上,双目圆睁,仿佛还在诉说着临死前那无尽的惊骇与不甘。
剩下的数十名监察司卫,全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看向周邦彦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轻蔑和不屑。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给他们上了第一课。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铁十。”
周邦彦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属下在。”
铁十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他低着头,看着自已那双还沾着同僚鲜血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迷茫。
他曾是高俅最信任的鹰犬,为太尉府立下过赫赫战功。
可就在刚才,他亲手斩下了自已兄弟的头颅,只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道命令。
他不知道自已做得对不对,他只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从他挥刀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牢牢地打上了“周邦彦”的烙印。
“把这里,收拾干净。”
周邦彦将那柄沾着血的刀,扔到铁十面前。
“半个时辰后,本官要看到一份完整的、监察司所有人员的卷宗。”
“包括他们的出身、履历、以及……和太尉府的关系。”
“是!”
铁十心中一凛,重重叩首。
他明白,这是新主人的第二次考验。
他要看的,不是那些明面上的资料,而是自已,是否敢于将铁鹰卫真正的“根底”,彻底交出来。
这既是试探,也是一种……投名状。
周邦彦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走进了那间原本属于高俅,如今属于他的主事堂。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血腥,也隔绝了那些敬畏的目光。
他走到堂中的主位上,缓缓坐下。
一股深深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知道,杀人立威,只是第一步。
最艰难的,是如何将这把属于高俅的“刀”,真正地,变成自已的武器。
一个时辰后。
太尉府的请柬,便送到了他的案头。
高俅,要见他。
周邦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该来的,终究会来。
太尉府,书房。
檀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如铁。
高俅一身常服,正在临摹一幅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神情专注,仿佛对外面的风雨,一无所知。
周邦彦走进书房,对着他的背影,躬身行礼。
“下官周邦彦,参见太尉。”
高俅没有回头,手中的笔,依旧行云流水。
“周提举,好大的官威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书房内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上任第一天,就斩了本尉的副统领。这是在给本尉一个下马威吗?”
周邦彦直起身,神色平静。
“太尉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