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已经将他,淬炼成了一柄真正的、饮血的凶器。
“我明白了。”
李师师坐直了身体,眼中恢复了决绝。
“你需要立威,我需要……回血。”
“为了搅动米价,我几乎散尽了毕生积蓄,还欠了漕帮一大笔人情。如今,城中米价虽已回落,但百姓的恐慌仍在。我需要一个机会,将这些损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看着周邦-彦,一字一句地说道。
“蔡京。”
周邦彦的目光,微微一动。
“你想动他?”
“不是动他,是……让他出钱。”
李师师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不是最爱惜羽毛,最重名声吗?那匹‘万福流云锦’,如今还挂在城楼上,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日日夜夜抽在他的脸上。”
“我要办一场‘慈善义卖’。”
“就在矾楼。我要将这匹锦缎,一寸一寸地剪开,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进行拍卖。所得银两,全部用来开仓放粮,赈济贫民。”
“我倒要看看,他蔡京,是眼睁睁看着自已的脸面被踩在地上,还是……自已花钱,把这脸面,再买回去。”
周邦彦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地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欣赏的笑。
“好一招……诛心。”
马车,在监察司的衙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原是铁鹰卫的总舵,戒备森严,充满了肅杀之气。
铁十,早已等候在门口。
他身后,站着数十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监察司卫,一个个眼神冷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新任提举。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恭敬,只有审视与怀疑。
周邦彦没有理会他们。
他转身,对着车帘内的李师师,轻声说道。
“等我。”
“好。”
车帘,缓缓落下。
周邦彦转过身,提着刀,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衙门大门。
他知道,门后,是一场新的、无声的战争。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监察司那块崭新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的牌匾。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汴京城,将因他而变。
这盘棋,他接了。
而他,将是那个,笑到最后的……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