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汴京城的街巷中,缓缓行驶。
车厢内,温暖的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在他和她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句“才刚刚开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散。
周邦彦反手,握紧了李师师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辛苦你了。”
他沙哑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心疼。
他知道,在他被困天牢的那几日,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外面撑起了一片天。
买空米铺,悬赏人头,盗走寿锦。
任何一件事,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你我之间,何谈辛苦。”
李师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药草和牢狱的复杂气息。
这气息,让她无比心安。
“周郎,我们虽然赢了这一局,但棋盘,才刚刚摆正。”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清醒。
“官家将你捧上监察司提举之位,是把你当成了悬在蔡京、高俅头顶的刀。可刀,若是太过锋利,也会割伤握刀人的手。”
“监察司,原是高俅的铁鹰卫。那些人,只认高俅,不认你这个新来的提举。你如何掌控他们?”
周邦彦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李师师的手心,轻轻画了一个字。
“杀。”
李师师的身体,微微一颤。
“杀?”
“对。”
周邦彦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要烧的第一把火,就是立威。”
“监察司里,必然有高俅留下的死忠。我要做的,不是收服他们,而是……清除他们。”
“我需要一个由头,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闭嘴,让高俅也无话可说的由头。”
李师师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
“废太子……赵桓的余党。”
“没错。”
周邦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官家不是让我彻查废太子余党吗?那我就查给他看。”
“监察司里,谁不服,谁就是废太子的余党。谁阳奉阴违,谁就是意图谋逆的乱臣贼子。”
“我要用他们的血,来染红我这身官服,也要让高俅看看,我这把刀,到底有多快。”
李师师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她知道,从天牢里走出来的周邦彦,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只懂隐忍和谋划的“弓印”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