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替朕,斩断那些……不该有的枝桠。”
……
天牢,水牢。
周邦彦躺在冰冷的污水里,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剩下无边的寒冷与虚弱。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来回摇摆。
就在他以为自已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时。
“吱呀——”
囚室的铁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的,不是凶神恶煞的狱卒,而是一个身穿宦官服饰,面容白净,眼神却格外锐利的老太监。
老太监的手中,捧着一个卷轴。
他走到周邦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展开卷轴,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逆犯周邦彦,罪无可赦。然念其父曾有微功,朕不忍其绝后。”
“特赐尔为‘天牢行走’,戴罪立功。”
“三日之内,查明汴京米价暴乱、权贵遇刺一案。若能查明真相,或可……从轻发落。”
“若查不出……”
老太监收起卷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扔在周邦彦的面前。
“这瓶里,是‘鹤顶红’。”
“三日之后,自已了断吧。”
“钦此。”
说完,老太监转身,便要离去。
周邦彦那双本已黯淡的眼眸,在听到“天牢行走”四个字时,骤然爆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沙哑地开口:
“我……要查案。”
“需要……笔墨,卷宗。”
“还有……一把刀。”
老太监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会……有……的。”
说完,他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铁门,再次关上。
囚室里,重新陷入死寂。
周邦彦看着面前那个装着剧毒的瓷瓶,又看了看自已被铁链锁住的、伤痕累累的双手。
他知道,这不是机会。
这是皇帝,给他下的,一道更狠、更毒的……催命符。
三日。
他只有三日时间。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天牢里,赤手空拳,去查明一场搅动了整个汴京城的惊天大案。
要么,在三日之内,创造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要么,在三日之后,饮下这瓶毒药,化为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
死棋。
他依旧是一枚死棋。
只不过,这一次,皇帝给了他,挪动一步的权力。
周邦彦缓缓地,笑了。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一丝疯魔的惨笑。
他看着头顶那片狭小的、终年不见天日的黑暗,一字一句地,在心中默念。
“好。”
“好一个……天牢行走。”
“这盘棋,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