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水牢。
冰冷的污水，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周邦彦盘膝坐在那堆发黑的稻草上，呼吸平稳，仿佛一尊石像。
他在等。
等高俅的第二步棋。
“吱呀——”
囚室的铁门，被缓缓拉开。
刺眼的光亮透了进来，门口站着的，不再是文质彬彬的徐宁，而是两名身穿皇城司特有黑甲，眼神如饿狼般凶戾的狱卒。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面容阴鸷，身材干瘦的官员。
那人手中，提着一个沉重的木箱，箱子里，隐隐传来金属碰撞的细碎声响。
周邦彦的眼皮，微微抬起。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周大人，别来无恙啊。”
那阴鸷官员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尖利刺耳。
“在下皇城司掌刑官，王普。奉高太尉之命，特来向周大人，请教几个问题。”
他说着，挥了挥手。
两名狱卒狞笑着上前，粗暴地将周邦彦从稻草堆上拖拽起来，用冰冷的铁链，将他的手脚，紧紧地锁在了墙壁上。
“周大人，太尉说了，只要你肯合作，说出你父亲周御，当年藏匿的那些，关于蔡京的罪证。”
“不但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太尉还会立刻上奏官家，为你脱罪。”
“否则……”
王普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一件件闪烁着寒光的刑具。
有带着倒刺的皮鞭，有烧得通红的烙铁，还有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否则，这些东西，可就都要在周大人身上，试个遍了。”
周邦彦看着那些刑具，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王普，淡淡地开口：
“不必废话了，动手吧。”
“好！有骨气！”
王普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比我这烙铁，还要硬！”
他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向周邦彦的胸膛！
“滋啦——”
皮肉烧焦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焦臭味，在狭小的囚室里弥漫开来。
周邦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他却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他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普。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蔑视。
王普被他看得心中一寒，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随即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