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复仇的冲动，在少帅濒死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听你的。”
铁牛的声音沙哑下来，他看着周邦彦，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先救少帅。”
张横松了口气，立刻接口道：“当务之急，是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为少帅疗伤。然后，我再动用我漕帮所有在汴京的眼线，查清城里的动向。”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的人传来消息，今夜高太尉的寿宴上出了大事，一个大太监当场暴毙，动手的，据说是樊楼的李师师。现在高太-尉和蔡太师的人，都在满城找她。这件事，恐怕和少帅的计划有关。”
铁牛的眼神一凝。
“肯定是那帮奸贼的圈套！他们害了少帅，还想构陷这位姑娘！我们必须在官府之前，找到她！”
就在此时，船身轻微一晃，靠向了一处极其隐秘的芦苇荡码头。
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岸边的黑暗中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他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泪痕。
“陈六？”
铁牛认出了来人，正是那个在忠诚与家庭之间痛苦挣扎的前神射手。
陈六“噗通”一声跪在船头，泣不成声。
“铁牛大哥……我对不起少帅……我……”
“行了，别哭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铁牛喝道，但语气中却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复杂。
“我……我没敢第一时间响应死令……”
陈六哭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布防图，那布上，浸染着暗黑色的血迹。
“但在我犹豫的时候，一队禁军冲进了我们那条巷子……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杀人……我把妻儿藏进了地窖，但他们迟早会被发现……”
他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狼一般的狠厉。
“我明白了，这世道，躲是躲不过的。与其等着被杀，不如跟他们拼了！”
他将那张沾着血迹的布防图，高高举起。
“这是城西禁军换防的路线图，是我拼死抢出来的……求大哥，收下我！我陈六，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少帅的！我只求，事成之后，大哥能帮我救出妻儿！”
船舱内的众人，看着这个从一个犹豫的父亲，重新变回一个复仇战士的男人，心中皆是百感交集。
张横叹了口气，将他扶起。
“兄弟，先上船吧。你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
孤舟之上，又多了一名复仇者。
夜色深沉，前路依旧被浓雾笼罩。
但船舱内，那盏微弱的油灯，却仿佛比先前亮了一些。
因为，它照亮的，是一群从绝望中重新凝聚，被仇恨与守护的意志，淬炼成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