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等待修补的物件，被粗暴地对待着。
周邦彦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冷汗浸透了额发。他透过模糊的视线打量着四周。这里不是大牢，石壁上挂着名贵的字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
是太尉府的某个密室。
不知过了多久，郎中处理完伤口，敷上药，用麻布草草包扎好后，便提着药箱，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暗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铁链的声响传来，他低头一看，自已的手脚，已经被沉重的镣铐锁住，固定在了一张寒铁床上。
他成了阶下囚。
一个对高俅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的阶下囚。
脚步声响起。
一个身穿锦袍，面带和煦微笑的中年文士，端着一盏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铁十。
“周大人，受苦了。”文士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案几上，笑呵呵地开口，仿佛在问候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此人，正是高俅的首席谋士，徐宁。
周邦彦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徐宁，在太尉手下混口饭吃。”徐宁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已倒了杯茶，“周大人不必如此戒备。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今夜这么一闹，我们还真抓不到蔡太师那么大的一个把柄。”
周邦彦的嘴唇干裂，他舔了舔，沙哑地开口：“我不是你们的棋子。”
“当然不是。”徐宁笑道，“您是我们的贵客。是能决定蔡太师，甚至是你自已未来命运的，关键人物。”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周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蔡京为何要置你于死地，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恰好，也是我家太尉非常感兴趣的。”
“你想要什么？”周邦-彦问。
“很简单。”徐宁伸出一根手指，“我们不要你的人，也不要你的命。我们只要你脑子里的东西，那些关于蔡京通敌的证据。你把它交出来，太尉大人不仅可以保你一命，甚至可以帮你向官家请功，为你拱圣营平反。”
画一张好大的饼。
周邦彦在心里冷笑。
他看着徐宁那张虚伪的笑脸，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的命，不值钱。我的兄弟们，已经都死了。”
“但我的消息，很值钱。”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徐宁的眼睛。
“想知道蔡京的秘密，可以。但不是你们问，我答。”
“而是我问，你们，拿什么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