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场大雪,将汴京城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
厚厚的积雪,掩盖了昨夜的血迹与罪恶,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烈的硝烟与恐慌的气息。
宣德门前,文武百官缩着脖子,在刺骨的寒风中等待着早朝。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与不安。
昨夜那两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几乎将半个京城的人都从梦中惊醒。
坊间流言四起,有的说是天降神罚,有的说是地龙翻身,更有甚者,说是有反贼在城中作乱,意图谋反。
高俅和蔡京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站在百官的最前列,却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一个丢了脸面,折了兵马。
一个被端了钱库,死了心腹。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凝结成冰。
龙椅之上,宋徽宗赵佶,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单调而压抑的“笃笃”声。
每一下,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百官的心上。
“两位爱卿。”
赵佶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昨夜京中异动,想必二位已经知晓。朕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要对朕说的?”
高俅第一个站了出来,声如洪钟。
“启禀官家!昨夜乃是叛将周邦彦勾结方腊余孽,在城中作乱!臣已派殿前司精锐连夜围剿,虽未能擒获元凶,但已重创贼人!”
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昨夜的惨败,是一场大捷。
“重创?”
赵佶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朕怎么听说,城隍庙一带,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些尸体,穿的好像都是你殿前司的军服吧?”
高俅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这是贼人狡诈,使用了威力巨大的火器,臣……臣一时不察,才中了奸计!”
“是吗?”
赵佶的目光,又转向了蔡京。
“太师,你呢?朕听说,你名下的永安当,昨夜也遭了贼人毒手,连户部侍郎王黼,都不幸罹难。你又有什么要说的?”
蔡京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
“老臣……老臣有罪!老臣治下不严,让奸佞混入朝堂,才酿成如此大祸!请官家降罪!”
他哭得声嘶力竭,却绝口不提永安当被炸之事,只说王黼是奸佞。
这一手,以退为进,干净利落。
既把自已摘了个干净,又顺带把脏水,泼向了已经死无对证的王黼身上。
赵佶看着底下这两个一唱一和的老狐狸,心中冷笑。
他比谁都清楚,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