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她用自已做诱饵,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和混乱漩涡!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当时冷静而决绝的眼神,那份将性命完全托付给他的信任,如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的心。
他不能,也绝不会,把她的性命,寄托在敌人的算计之上。
但他更不能,辜负她用生命创造出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
“张横何在?”
周邦彦猛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船舱内,投下如山岳般的压迫感。
他眼中的死寂,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凛冽的滔天杀意。
“在!”
漕帮帮主“船火儿”张横,从船舱更深的暗处走出。
他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那是常年在刀口上讨生活留下的勋章。
他抱拳道:“周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应奉局在城南那座水牢的详细图纸。”
周邦彦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得像汴河冬日的冰。
“尤其是它的排污水道,每一条支流,每一个闸口。”
张横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猛地一震,眼中满是骇然。
“大人,您是想……那里是死地啊!应奉局的‘不归水榭’,汴京城有名的‘进得去,出不来’!从无人能闯进去过!”
“师师用自已当棋子,不仅仅是为了求生,更是为了给我们创造机会。”
周邦彦站起身,走到船头,望着远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象征着权势与罪恶的朱楼,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吸引了朱勔和蔡京所有的注意力,现在,应奉局内部必然空虚。这是我们捣毁他们根基的唯一机会。”
他摊开一张残破的汴京舆图,手指重重地点在水牢下方一个毫不起眼的标记上。
“这里,是元符兵变前,拱圣营修建的御用排污渠,直通水牢最底部的储水池。图纸早已焚毁,但它的每一寸结构,都刻在我脑子里。”
他转过头,看着张横,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要行‘死间’之计。”
“从这条被所有人遗忘的、城市最肮脏的秽恶之路,潜入水牢,毁掉它,救她出来。”
张横沉默了,他看着周邦-彦,许久,才沉声道:“少帅,我张横敬你是个爷们,但我的兄弟,不是给你当炮灰的。那地方,有去无回。”
“不是炮灰,是尖刀。”
周邦彦看着他,眼中没有命令,只有绝对的自信。
“此计若成,我们不仅能救出师师,更能拿到应奉局所有罪证的原本,一举将其连根拔起。你漕帮的血仇,也可一朝得报。富贵险中求,此为其一。”
“其二,我会亲自带队,只带十人。若是我死了,你们立刻散去,远走高飞,从此与此事再无瓜葛。”
张横盯着他那双燃着熊熊火焰的眼睛,许久,胸中的江湖热血被彻底点燃。
他重重地抱拳,单膝跪地,吼声道:“我这条命是大人救的,漕帮上下,三千兄弟,唯大人之命是从!刀山火海,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