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书已换,三媒六聘在路上,洛家祖祠都拜过了。知妹妹——”
他刻意放缓了“妹妹”二字,声音低沉醇厚,带着点磨砂般的质感刮过她耳膜,
“这‘不认账’三个字,从何说起?”
他微微倾身,隔着公文堆看她,目光在她燃着怒火的眉宇间流连:
“莫非…是嫌为兄这一个月,冷落了你?”
眼神温润依旧,深处却全是玩味。
仿佛欣赏她的暴躁跳脚,就是一场顶级消遣。
洛寒知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骄纵盔甲险些被这直球戳穿,脸上热度飙升。
她强撑着,下巴扬得更高,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谁、谁稀罕你冷不冷落!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是说……是说……”
她卡壳了一瞬,目光扫过他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件,像是终于抓到了把柄,
“我是说你这人言而无信!
说好的……说好的……”
她声音忽地弱下去,耳根泛红,
“说好的让我‘近水楼台’慢慢看…结果呢?
把我塞后面车上看你车屁股吃灰吗?!”
最后半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点被忽略的委屈和骄蛮本色。
谢珩低笑出声。笑声低沉悦耳,在密闭车厢里震荡。
他指尖无意识捻了捻袖口,目光掠过她气得微微起伏的胸口,笑意更深:
“原来是为这个。”
他起身,绕过书案。
月白袍角拂过公文,带起墨香。
高大身影压下无形压迫,沉水香气息彻底将她吞没。
洛寒知下意识想退,后背抵住冰凉车壁。
谢珩垂眸看着她,指尖极其自然地拂过她鬓边散乱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碰触易碎琉璃。
声音也放得又低又缓,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公务缠身,分身乏术。冷落了你,是为兄的不是。”
他微微俯身,气息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发,目光锁着她躲闪的眼眸:
“只是知妹妹,这‘近水楼台’…”
指尖顺发丝滑下,若有似无刮过她滚烫的耳垂。
“不就在你眼前么?”
洛寒知心脏“咚”地一声,像被重锤擂过,呼吸瞬间窒住。
脸颊烫得能煎蛋,被他指尖掠过的地方更是像过了电。
方才那股炸毛气势,被这突如其来、直白的撩拨冲得烟消云散。
只剩下纯粹的羞窘慌乱。
她张嘴徒劳地“你…”了个开头,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能瞪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杏眼里水光潋滟,像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儿。
谢珩欣赏够了这副难得“乖巧”状,这才慢悠悠直起身,拉开一点距离,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她脑补过度。
他理平微皱的袖口,语气瞬间切换“好兄长”模式,甚至带点安排妥当的意味:
“车队启程尚有些时辰。
若嫌后面闷,就在此歇着。
案上有新贡云雾,点心在矮柜第二格。”
他指了指窗边软榻矮几。
目光又在她空荡荡的耳垂上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于‘慢慢看’…路途还长。”
顿了顿,声音压低如情人私语,却裹挟着宣告:
“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