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藤村信奈
被呼噜声吵醒的我,对眼前的画面感到震惊,所有人都在这个休息室内以七倒八歪的姿势睡着觉,就连荷也睡着了并打着呼噜,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到她打呼噜,这声响也与她那柔弱的外表有着鲜明的反差。
尽管我也不知道,作为莲分身的她,到底是以什么机理才能打出这样的呼噜的,但目前大概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降临了。
在黑暗之中,我享受着这最后的喧嚣与宁静,直到一束有些刺眼的光与那有些刺耳的话语,宣告着刑期的降临。
“彼之秋的各位,比赛即将开始了,请…”
进门宣告消息的司仪看到里面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也愣住了。
“嘘~”我轻声地说着“她们我等一下会叫醒的,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
并不安稳的午睡,并没有彻底驱散我浑身的疲惫,但我并不能再奢求更多的休息了,是时候该出发了,但至少再等一下吧。
我深吸一口气,默数几秒,打开了灯,一时间房间被光芒所笼罩,在名为现实的光芒的照耀之下,所有的幻想与梦境都被打破了。
大家一个个都从睡梦中惊醒了,只是刚醒的莲,却实在太像她那姐姐了,顶着朦胧的双眼,呆呆注视着我,问着“今天早上吃什么。”
在愣了数秒后,又幡然醒悟般,红着脸拍着自己的嘴巴。
“该出发了。”我说着,站起身,大家也都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有荷踉跄了数次,终究还是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我来帮你吧。”我向她伸出了援手,这也就是她少数会依靠我的时候了吧。
她红着脸,从地上被我拽了起来,看起来她的意识还是有些踉跄。也许是我的错觉,一瞬间她的皮肤似乎有些褪色般的透明感,但这种感觉并没有再出现,她也逐渐从朦胧的状态中恢复,用着坚毅的眼神注视着我。
她大概是想让我说点什么,来振奋军训吧。
我并不擅长这个,但看来此刻这也是必要的了。
“大家,一起努力吧,尽力不虚此行。”
我并没有说出什么必胜的口号,毕竟这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实力差距的天堑并不是喊口号就能弥补的。
转头,荷摇了摇头,对我比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真的要干这种事情吗?大家真的会喜欢这个吗?
荷朝我瞪了瞪眼睛,我也只能照做。
张大双手,把包括荷的所有人都抱住。莲和大家似乎都挺吃惊的,大家感到奇怪也就算了,你吃惊啥啊。
“大家一起努力吧。”我喊着,大家惊愕地看着我,这下真成行为艺术了。我急忙要把手放开,结束这尴尬的作秀表演。
但“一起努力!”大家却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一瞬间仿佛我和大家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我向荷瞥去,她正满意地点了点头,尽管这种行为我并不习惯,但看来效果不错,我可能也会多努力看看的。
但走在比赛场地的路上,我却听到了几声嘀咕,“虽然能和部长亲密接触是好事,但这样的部长却让我感觉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那个冷峻的部长了。”
“是的,明明无论喊不喊口号,我们都会全力以赴。现在却要喊出来,总让我感觉有些许不信任。”我一时间也竟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看着远处逐渐清晰起来的比赛场地,装作无事发生的冷静。置于胸前的左手感受到的心脏的律动却明显剧烈了起来,这到底是畏惧还是对于危机迸发的斗志,我无从知晓。只是我希望是后者,毕竟这才更符合我对自己的美好幻想。
(2)丰川佳奈
随着一声哨响,我和千鹤一起走上了比赛场。对方是两个男生,看起来力气就特别大,完全不像是樱高那般羸弱。
“千鹤,你害怕吗?”我问着她,声音不由地发颤。
“怎么可能不怕,但这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挑战。佳奈,我们一起努力吧。”千鹤看着我,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
是啊,如果不迈出这一步,我们终究还是只是原地踏步,不去冲击武高所代表的巅峰,我们终究不能实现质的飞跃。
“开始。”裁判的一声号令,让我的意识瞬间从幻想被拖回了现实。
但下一秒“佳奈小心。”千鹤叫着,我抬头一看,眼前竟突然出现了一把剑即将要向我的脖子劈来。
我们比赛采取的是积分制,用剑攻击到双方的部位来算分,攻击到要害部位,分数则会加倍。虽然失去了一瞬间被淘汰的风险,但这也带来了更长时间的博弈需求。
我迅速往后退,由千鹤上前帮我挡住了,那力道很大的一剑。但并没有结束,对方另外一个人此时也正挥动着剑向千鹤砍去。
与其正经的二打二,对方似乎更倾向于二打一来找寻突破口。于是,我也上前为千鹤挡住那一剑。两轮进攻被挡住后,对方向后退了几步,等待着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第一轮进攻中,我们看来是抵挡住了,但明显我们的体力消耗要远大于对方。毕竟,对面可是男生,刚才那样程度的进攻对我们来说可能已经算是用尽全力,但对他们来说可能也不过是一次试探。
“佳奈,怎么办?”
“我们主动进攻,不然攻击的发动权会一直被对方掌握。”
于是,我挥动竹剑,向着对方劈去。对方并没有摆出防御的态势,却也挥动着剑伺机寻找攻击的机会。
我们俩用剑试探着彼此,而千鹤和对方那个人则蹲守等待着时机。
下一个瞬间,对方以一种我难以想象的速度,向我的腰部劈去,我并没有展开防御,而是也向着对方另一个要害砍去。
但我先被劈中了,我砍向他的剑却劈歪了,并没有与对方实现比分互换。
千鹤在我被击中的瞬间,向着那个与我对峙的人发起了进攻,但攻击却被对方那个防守的化解了。
第二轮,进攻中我们完败。
对方依旧游刃有余,但我们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们失去了进攻的可能性,只能转为单纯的防守和闪避了。理论上女生相较男生拥有的灵敏性,也在这全副武装的剑道服的包裹失去了。
直到比赛结束的号角声吹响,我们都没有把比分缩小哪怕一点。
我们输了,不甘的输了,倘若对方是和我们一样的女生,也许我们就不会因为体力原因而被碾压了。但我们的不甘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能拖着沉重的躯体,向着台下走去。准备直面部长和副部长的训斥。
但部长一把将我们俩抱住了,虽然这不像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但此刻我却意外感到了温暖。与平时不太一样的部长,虽然有些奇怪,但却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们已经够努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副部长说着,也抱住了我们。
这一瞬间,失败的坚冰便被此刻的温暖所融化,它并没有消失,只是融入了我的心尖,我会继续努力的。
(3)牧野濑川
上午对阵樱高的失误,导致原本必胜的战局也产生了一丝风险。并不是我对于部长的不信任,只是对方的实力明显不及我,我却被对方的能力所干扰,打乱了自身的思路,最终败下阵来。
这场比赛,是我的赎罪之路,不管这次给我派来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将全力以赴,战胜他。
心脏扑通扑通地搏动着,一时间胜过了场内喧嚣的叫喊声。我真的能做到吗?
一时间,我的脑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但“加油,濑川,靠你了。”平常不怎么发言的部长,罕见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着我说道。
我知道,这大概是她身边的那位美丽的女士,要求她这么干的。毕竟我已经和她在一个社团这么久了,她在什么时候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我大概也能猜到了,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但从她的话语中,我也能感受到这并非不是真心的。
“好的,我会的。”我对着她说道。
此刻的努力,并不只是为了讨取部长的欢心,更不是远处那飘渺的赞赏,只是责任罢了。
对于剑道部,这个大家倾注了心血的社团,奉献自己所处之位,应当付出的责任。
对于自己,身为执剑之人,践行剑道的责任。
也许,这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空洞,但世界本无意义,我们所需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存在,将这份意义填补。
于是,我戴上了那身衣服,早已习惯了的笨重剑道服,毫无杀伤力却决定战局的轻飘飘的竹剑,向着台上走去。
远处,我看到武高的部长,在和一个女生进行交流,交流结束之后,那个女生向着存放武高比赛器械的储物柜走去了。
我的对手是女生吗?
一瞬间,我居然感到了几分违和感,习惯了不公,一瞬间被公平对待却有种受宠若惊的复杂感受。
焦急地站在台上,等待着对手的上场。裁判似乎也和我一样的焦急,看到向着储物柜走去的那个女生,他却也有些惊愕地向着武高部长跑去。
难道是临阵换将吗?但是为什么呢?
我略微思考,不得其解后,便放弃了思索。
只是回忆起了,自己平时训练的那些决胜的技巧,希望在等下的比赛中可以用到。
我自认为练习已经足够努力,只是这一幻想在此前与樱高的战斗中被打得粉碎了。
所以我需要更加小心地面对接下来的对手了。
终于,对方还是站到了台前,透过剑道服的头盔,对方确实是女生。
一时间,我有些释然,但我急忙敦促自己提高警惕,对方既然能作为武高的副部长出战,那就说明她有这个实力,至少这个实力绝对在樱高之上。我在面对樱高的对手,都尚且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败下阵来。面对这个更强的对手,有什么理由不提高警惕。
于是,我握紧了手中的剑,端详着对手的动作,很明显对方也正这样注视着我。
裁判艰难地读完我们双方的名字后,在一声号令之下,我们几乎同时向着对方冲去了。
她的刀瞄准的是我的脖子,我急忙用刀进行防御,所幸对方与我的力量差距并不大,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便防了下来。
千鹤和佳奈她们的比赛我有很仔细地在看,很明显双方从技巧上并没有多悬殊的差别,但千鹤她们还是输了。决定点就在于力量与耐力上,在这些方面男生都是可以轻松做到碾压女生的,这在双方都竭尽全力的情况下就宛如一道天堑难以跨越。
而我所面对的对手,同为女生,并没有多少力量上的差距,那所较量的就只剩下技巧了。
于是,我尝试发动进攻,和她一样进攻要害部位。毕竟对要害部位的进攻,得分数是其他部位的两倍,在限定的时间内,肯定是对这些部位的进攻更有价值。
但“嘭~”我们俩的剑交汇在了一起,看来对方也知道要害的重要性,这样下去的消耗并不能实现突破,只是无谓的体力与时间的浪费。
如果在我这局赛局打成平手,我们比分就会比对方低一分,即便部长战胜了武高,我们也就只会与对方比分拉平。总比分拉平,则会计算要害数量进行排名,第一场千鹤她们的比赛,给对方送出了太多要害分了,就算后面部长赢了,我们大概率也会输掉比赛。更何况,对方部长游刃有余到临阵换一个女生来与我比赛,也表明他对赢下比赛的自信。我恐怕会是决定战局的重要因素了。
于是,我开始寻找破局的点。
如果对方对于要害部位进行重点防御的话,那其他部位的防御可能会疏忽,如果我发动佯攻,没准就能夺取分数了。
我挥动竹剑,眼睛向着对方的腰部看去,对方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的意图,便做出协防腰部的动作。我用着与上次相同的速度,动作也与上次基本相似,对方大概率也会觉得是与上次相似的进攻。
但当剑即将向对方腰部砍去的时候,我用左手将挥动着剑的右手猛地一推,将剑向着对方的腿部砍去。
对方并没能挡住我的攻击,我攻击后快速地后撤,也使对方没能对我进行有效的反击。
我隔着头盔都能猜到对方的惊讶,毕竟她学习的大概都是对于关键部位的协防,我的这下攻击大概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了。
但像这样的攻击,我并不能做很多次了,进攻方的体力消耗本就大于防守方,我这样复杂的动作对于体力的消耗更是巨大。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对方大概会发起进攻。
对方的动作明显有些凌乱了起来,大概是被我刚才的攻击激怒了,但比赛中这种夹带个人情绪的攻击是万万不可的,这会让攻击失去意义。
我后退了几步,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后面,对方的攻击就更加没有章法了,在有些混乱的攻击中,我勉强协防住了,尽管被对方攻击到了不少次,但也相应地通过反击,赚了一些分数。
最终,当哨声吹响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分数,露出了疲惫但又有几分欣慰的笑容。
“我拿下来,部长。”我走下台,有气无力地对着部长说道。
“嗯,你把她惹恼了,她后面的攻击失去了最开始的冷静。”部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份感觉确实不赖。
“副部长你好厉害啊。”千鹤在一旁叫着。我则轻轻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尽管大家都是同一个年级的,我却像是她的姐姐一般。不过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像这样暂时的也挺好。
部长松开了手,把我们带到了一旁,说起来话。
“大家,我们已经比上次走得更远了。大家都很努力了,接下来的比赛,我也会努力的。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部长这样说着,声音是颤抖的,毕竟部长要面对的是那个从未知晓实力的大魔王。
千鹤她们低着头,嘀咕着。大概又在说一些自责的话了,但我们大家都知道她们已经足够努力了。倒不如说我的胜利更多的是侥幸,我相信部长,但就算我们的旅途止步于此,我们也不会责怪任何人,因为大家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我向着武高部长的方向看去,尽管他面前的那个刚才和我比赛的女生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该说他无情,还是该说他冷静呢。
只是我即便在远处张望着他,也能感受到几分恐惧,一种来自于未知的恐惧。我们几乎见识了武高所有人的本事,只是武高的部长,从未在我们面前展示过哪怕一次自己的实力。
面对这个充满未知的对手,我的身体不由地颤抖了起来。而部长要做的,就是和这样的一个对手战斗,这是我难以想象的噩梦。
我向着部长看去,她的表情并没有多紧张,但我知道她很紧张,声音中微微的颤抖,无不彰显着这份恐惧。但换做我,可能已经腿软了吧。
我这样想着,远离了人群,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我可能是真的累了,尽管午睡了,但刚才的比赛终究还是将我的体力耗尽了。
我稍微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听着外界的声音。我要快点提起精神,等一下就是部长的比赛了。
我一定要认真地看她的比赛,尽管我心中隐隐有几分恐惧,但我还是选择相信部长。
毕竟大家都相信了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怀疑别人。更何况,自己面对的对手和她即将面对的对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我能做的,只有在比赛之前给予她来自战友的鼓励以及发自内心的十足的信任罢了。
(4)伊草智夫
在我面前亚子哭得很是惨烈,原本如果派出本来派直人上场的话,这场比赛的落幕大概
就会是今天比赛的终局。
但我并没有,临时换上了亚子,并不是我故意要输掉比赛。在我印象之中,亚子在女生之中也算是顶尖的水平了,只是剑道在武高并不是那般受推崇。社团内的女生倒是有不少,但是更多是享受福利的家伙,并没有多少人为剑道付出一点努力。
相应的,我的福利并不能让她们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只是恰好能处于一个尚且可以接受的状态。
更多的女生都跑到弓道部部长和惠那边去了,那个家伙对几乎所有人的态度都异常地好,社团内收入几乎都没有梯度,这对于那些好吃懒做者来说自然是好去处,只是这一下队伍便失去了通过努力实现阶级跃迁的动力了。
关于这一点,紫春静兰也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了。她是从我的剑道部转到那边去的,明明在我这边慵懒地让我印象深刻。到了弓道部那边,却奋斗到了副部长的水平。
她很聪明,尽管表面上很愚蠢。
这样的她,并没有夺取部长的位置,和我一样看穿了和惠的问题,却依旧没有夺权,来实现彻底的改革。
她们俩人也真是够奇怪的了。
“部长,你在笑什么?”
亚子顶着哭丧着的脸,有些担忧地摇动着我的衣服。
“没有,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而已。亚子,没关系的,这次的比赛也是给你练手的。”
“可是如果……”
“如果我输了,就会被赶下台吗?”
“嗯……”
“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部长你……”
“就算我被赶下去,我也会在最短的时间爬回来的。而且退居幕后,没准也是一个不错的休假机会。”
“部长……”
“所以你就别自责了,是我临时把你换上去的,责任就由我来背好了。而且后面也是需要你挑大梁的,早点熟悉一下环境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摸了摸亚子的头,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总是很乖。我的剑道部并没有像弓道部那般的尔虞我诈,我自从这个学校成立,便是剑道部部长,势力早已深深扎入剑道部。这也许就是我能在权力被架空的前提下还不被推翻的原因吧。
裁判走到了我的跟前,勾着背,好像有些过于卑微了一些。
“请问,大概什么时候能进行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