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点点头。秦越继续翻阅笔记,突然停在一页上:\"6月30日...这是火灾前一天!\"
记录内容令人毛骨悚然:
\"7号受体今晨袭击了一名护工,称'镜子不会永远沉默'。测试显示其镜像神经元网络出现异常波动,原有神经通路开始反扑。必须立即进行最终巩固程序,否则可能导致双重人格崩溃。明日实验将使用新型神经同步仪,若成功,7号将成为第一个完成完整人格转移的案例。\"
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残角上的一行小字:\"当心镜子不会说谎。\"
\"人格转移...\"林涛的声音干涩,\"陆文渊在尝试把一个人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而且用的是孩子...\"秦越翻到前面,指着一页记录,\"这里写着7号受体只有12岁。\"
林涛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墙上的刻痕。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他找到了\"7号受体\"的真名:\"林小涛-7号\"。
他的真名。
世界仿佛在瞬间倾斜。耳鸣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闪回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针头刺入手臂的疼痛,镜子里那个自称\"杨振\"的男人对他微笑,大火中陆文渊的尖叫声...
\"林涛!\"秦越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怎么了?\"
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冷汗浸透了衬衫。那个数字\"7\"在视野中不断放大,旋转,最后变成了审讯室里陆铭手腕上的烙印——不是\"L\",而是倒过来的\"7\"。
\"我不是林涛...\"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可怕,\"我是7号...\"
秦越惊恐地后退一步,手电光剧烈晃动。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猛地关上,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有人锁了门!\"秦越冲向门口,用力推拉门把手,\"该死!\"
林涛强迫自己站起来,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他环顾四周,发现实验室没有其他出口,只有天花板角落的一个通风口,大小勉强够一个人爬过。
\"那里。\"他指向通风口,\"我托你上去。\"
秦越迅速收拾好证据,将笔记本和照片塞进防水袋。林涛双手交叠做成踏脚,秦越踩上去,勉强够到通风口盖板。盖板已经锈蚀,她用力几下拉开了它。
\"通了!\"她喊道,双手撑住边缘向上爬,\"但里面很窄...\"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液体泼洒的声音。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从门缝渗入。
\"他们要烧了这里!\"林涛厉声道,\"快走!\"
秦越迅速钻入通风管道。林涛跳起来抓住边缘,肌肉因肾上腺素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刚把上半身拉进管道,下方的门缝就窜进了火苗。火势迅速蔓延,舔舐着墙上的文件和木制家具。
\"往前爬!\"他对秦越喊道,自己奋力将双腿也收进管道。
通风管道狭窄逼仄,金属边缘刮擦着他们的肩膀和背部。身后,火舌已经追入管道,热浪灼烧着林涛的脚踝。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爬行,拐过几个弯后,管道开始向上倾斜。
\"前面有光!\"秦越喊道,加快了速度。
管道尽头是一个生锈的铁栅栏,外面是疗养院后面的树林。秦越用力踢了几脚,栅栏松动脱落。两人跌跌撞撞地爬出来,滚落在湿冷的草地上。
林涛大口喘息,肺部因吸入烟雾而灼痛。他回头看去,疗养院的地下窗口已经透出橙红色的火光,黑烟从各个缝隙中涌出。
\"我们得离开这里。\"秦越咳嗽着说,\"放火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林涛点点头,强迫自己站起来。他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些闪回画面,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两人搀扶着向树林深处移动,远离起火的建筑。
走了约十分钟,他们来到一条废弃的辅路。秦越掏出手机:\"有信号了,我叫支援。\"
林涛站在路边,视线扫过周围的树丛。月光下,一切显得模糊而扭曲。突然,他注意到远处一棵橡树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影,身形与小区监控录像中的神秘人吻合。
\"有人在那里。\"他低声说,手摸向枪套。
人影似乎察觉到了被发现的危险,迅速消失在树丛中。林涛犹豫了一秒是否追击,但秦越的状态和手中的关键证据让他放弃了念头。
\"陈队说支援二十分钟到。\"秦越挂断电话,\"他还说...陆铭死了。\"
\"什么?\"林涛猛地转身,\"怎么死的?\"
\"拘留室里咬断了自己的手腕动脉。\"秦越的声音发抖,\"墙上用血写满了'7'。\"
林涛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陆铭的死太过巧合,就在他们发现实验室证据的同一晚。而那个戴鸭舌帽的人影...如果是杨振,为什么他要监视他们?如果杨振真的成功转移了意识,现在的他究竟是谁?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灯光穿透树影。林涛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铜哨——那枚刻着\"7\"的哨子现在感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上车后我有个理论要告诉你。\"他对秦越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关于我是谁...以及陆铭和杨振真正的关系。\"
秦越盯着他的侧脸,月光下林涛的轮廓与照片中那个7号男孩惊人地重合。她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证据袋,里面装着可能颠覆一切认知的真相。
警车停在他们面前时,林涛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疗养院的方向。火光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空,而在火焰照不到的阴影里,他确信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那双眼睛既熟悉又陌生,像是镜中倒影,又像是从噩梦中走出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