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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下)(2 / 2)

手中的一朵梨花没拿稳,随着风掉到了琴凳里面。

她干脆坐琴凳上,弯腰去拣。捡起放在左手,和发带一起攥着。琴盖没有盖,露着黑白琴键。

萧贺晨说过,祁家那台钢琴的琴声还能一听,不过不及他的那架。他对钢琴的琴声很在意。不然也不会在八岁前砸烂十六架钢琴。

她日常有练,不过还只能用一只手。左手的和弦还不会。按了琴键,发现声音确实不错。尤其是坐在这里,空旷,发出的声音,和室内对比不一样。她弹了一段,自认没弹错。

她目前只练了这一首《小星星》,就算弹完了整曲,也挺单调的。打算盖上琴盖离开,这时一只手从身侧伸来。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有隐隐的青筋。精致的袖扣有暗色的宝石反光,和早上她给他别的领针是同一个系列。

肩膀被萧贺晨另一只手搭着,让她继续弹。他给她奏另一段和弦。

原本单调的曲目变得有层次,似在起伏的山脉上昂首摘星,令人有了愉快的期待。

这段她练得比较熟练了。就算不看着也可以自动从手指滑出。不过她还是垂眸看着琴键,认真地弹着,生怕弹错了,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一分多钟过去,简单的曲目完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问,声音放低,带上了鼻音。

“我教出来的学生,一听就知道了。”他看了看她,低垂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学生。

“你不和别人说话去吗?”还是埋着头。

“说完了。”他摸了摸她脖子后的脊骨,头部下还有个凹陷。今天她梳的盘发,原本还有一条发带装饰,现在拿下了,卷曲的发尾没了包裹,丝丝垂着。倒是满头的黑发,烘托得耳垂上的翠榴石灼灼闪目。

“戴耳钉好看的。以前怎么都不戴?”

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耳洞也是跟着曹芊芊去打的。打完了发炎了,就一直没戴。除了卢朗文送过一对耳环,戴着不知丢哪去了。

“不知道。”这是实话。不过听着也像气话。

他听了轻轻叹了气。

她擡眼看了他,见他垂着眼帘,想在她脸上搜索什么。

她突然想起中午吃完饭,还没有补妆。口红一定掉了许多。她就是这样不注意细节,大大咧咧地不稳重。手中的梨花也被风吹得发皱,心里想或许祁云盛要等急了,她耽误了太多时间。

“我要去找云盛了。”她丝毫不知自己越说越翘嘴。肩膀被他按住了,起不来。想扭身挣脱。

他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点不悦的口气。

“怎么了?”

其实也就一点小事。

说出:因为你不领我出玻璃房。未免显得太娇气了。

可她心里就是不爽。祁家是他带她过来的,她擅自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他就应该把她纠正过来。如果没发现她倒也算了,偏偏发现了,还被屋外的一些人影响,出门不管她。

纵有她的错在先,但最后还是他不对。

他就是不对!他凭什么不悦!

这些内容在她洗鞋底的时候,就想好了。

越想越气,嘴唇不自觉地越来越扁,紧抿着不想说话。

既然他不让她起来,那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反正今天她都没事。

“以前建花房的时候,挖到了蛇窝。”他捏了捏她的肩峰,“做生意的人迷信些。蛇是不能赶的。所以围了起来。刚刚我怕你害怕。”

怕她害怕还不把她领出去?

“不过我也听说蛇早就爬走了。”

她还是不领情,乜了他一眼。

“不过蛇窟还在。”

说得她震了一下。脸色也渐渐发白。

“生意人讲究,就不填埋了。所以也不让云盛进去的。”

“噢。”总算是出了点声音。

“刚刚祁阿姨急急地喊我,我就先走了。”他开始解释一些能令她消气的内容。

“很要紧吗?”可达鸭的嘴有点松动了。

“嗯,要周叔帮忙送一下人,所以先知会了我一声。”萧贺晨见胡轻曼没那么恼了,就多说了一些无关的事。看她擡头了,又问她和云盛干了些什么,云盛有没有闹她之类的。

原本也是小事,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她照着他的问题回答了一些。

周围又有人过来,一些声音碎片似地飘来。

=

方才三位女生各自携了伴侣走来。他们在屋内玩得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在花园走走。

祁母培育的紫藤枝杈繁多,爬满了整个花架。又因离玻璃房近,一些暖气催得枝丫发绿抽条,丝绦般挂下来。纵是花苞在孕育,也有一些紫花悄悄待放,点缀在绿意枝头。

几人走了几步,有两个眼尖的,扯了身边的人,往回走了。最讨厌萧贺晨的白小妹,也瞥眼看见了。她撇撇嘴,虽然她不喜,但也不敢明面上得罪,挽着自己的未婚夫走了。

春风像丝缎一样,扯成了几条,牵起一绺一绺的发尾,像几个痒痒挠在拨着胡轻曼的脖颈。

她听到有脚步声,轻轻推开了萧贺晨。

“有人。”声音含糊不清,唇齿间还留着他的气味。

“别理他们。”他眼神氤氲,又擡起她的下巴,让断了的春风接上,让接了一半的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