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人,只能看见两个人影在架子下晃动。一会儿,褐栗发色露了点出来,她抿嘴笑了一下。
“等会儿,你要是听到有人说什么,都别管。”韩依菲在她耳边轻轻说,“云盛会带你玩的。我今天事情多,无法陪你了。”
她说的好像是她好友一样,不过在这里胡轻曼都没什么人认识,韩依菲算是见过三面的人,比起来算熟悉的了。
一会儿,主持人就上来了。是市电视台的一位美女主持人。开幕词写得很美,介绍新人在十二年前,就是在这个花园里见的第一面,所以喜结良缘也是在这里做为起点。
出于职业习惯,胡轻曼听得很认真。
十二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二年。
这场爱情长跑,被主持人描绘得和春花秋景一样浪漫。周围好些人听得动容,默默低头擦眼。
仪式进行得很快。胡轻曼都没注意到花架下两位音乐人的演奏。随着双方父母致辞后,订婚仪式就结束了。
“夏茵好美啊。”仪式完毕,她还是朝韩依菲感叹。
“可不,Z大蝉联了四年的校花。上了报的。”韩依菲说着,拉着胡轻曼起来,开始午宴了。
这场订婚办得比较低调,请的都是年轻辈的,老一辈的人不多。午宴是自助餐式的,大家都比较随意。
韩依菲把胡轻曼交给祁云盛后,就离开了餐厅。
“我们到那边吃吧。”祁云盛把胡轻曼带到旁边的小厅。祁家的别墅很大,尤其是一楼,装潢得富丽堂皇,就像电视上看到的那种西洋宫廷式的,雕花繁复,这会儿办订婚宴,装饰得门和墙都分不清。
第一次来时,她就觉得有点像迷宫,这会儿亏得有人带。
小厅里有一张小圆桌。祁云盛已经弄了两份食物。
“我再去端一些来。”她把人带到后,像朵粉色的蝴蝶,又飞出去了。
胡轻曼见桌上有一盘是大闸蟹,她到旁边的卫生间洗了手。坐下,拿了一个,细细地剥起来。
门打开,祁云盛端着两盘,身后又跟了个人进来。
“哈!我把阿晨哥带来啦。”小姑娘很开心,放下盘子,坐到胡轻曼旁边。
“哼嗯。”萧贺晨清了清嗓子。
小姑娘听了,很识趣地起来,坐到对面。
“吃点什么垫了吗?就吃螃蟹?”萧贺晨坐到旁边,拿过她手里的蟹腿,他接着剥。
“还没。”她擦手,见他端了两碗炒饭来。一碗有海鲜,一碗只有蛋。她知道他下午还有安排,就把那碗蛋炒饭给他。“你先吃。我自己剥。”
这时,小厅里的门又打开,祁父祁母进来。三人看到站起来。祁母揽了自己的女儿,朝他们招呼坐下。
“小晨,我才知道你带了人来。”祁父红光满面。说着,他让祁母拿出一个首饰盒。
“翠榴!”祁云盛先看到内容物,她接过,拿给萧贺晨。
“不值什么的,适合年轻女孩子。”祁母笑着说。
几人的目光都落到胡轻曼的脸上,她不知怎么回应。看了一眼萧贺晨。
他笑了一下,领了她的手,说谢谢礼物。
她倒很惊讶,他能那么快接受。那套翠榴石首饰,看起来很华贵。
“一排排的姑娘们看过去,就你家的最素净。”祁父笑着指责了几句,“你也不给人打扮打扮。”
萧贺晨笑着说失礼了,毕竟参加珠宝商举办的宴会,竟然没佩戴祁氏珠宝。
说得几人都笑了。而后,祁父了解了一些胡轻曼的事。还夸奖她的名字好听。
最后,萧贺晨告诉祁父,不要把胡轻曼的事告诉给京市的那位。祁父笑着说知道。谁没事会去找那位?
胡轻曼闻言不敢再接嘴。
祁家三人离开后,胡轻曼木着脸问萧贺晨,祁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嗯。”萧贺晨端着饭,“因为祁氏珠宝也有合融的融资。明年也要上市的。”
她想起祁云繁也早知道她的身份,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别紧张。既然我带你来了。就有准备。”他看胡轻曼还是呆着脸,一副寥落的样子,拿手指戳了戳她的小酒窝,“章绣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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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萧贺晨要充当司机,送夏茵请来的几位长辈回市区。回来预计要四点。胡轻曼就跟着祁云盛呆在暖房做手工。
小姑娘是个不错的老师,她教胡轻曼怎么做滴胶饰品。一会儿,她就做好了几个,等着晾干。
“等明天干了。我寄快递给你。”祁云盛说要一天才能完全干透。不过她有很多矽胶模具,两人可以玩到晚上。
这会儿没早上冷,胡轻曼脱了外套,耳朵和脖子上已经戴上了祁父送的首饰。浅色翠榴石,不像祖母绿那般厚重的绿,整体款式不复杂,很适合她这身雅致的礼服。
“刚才,我在玻璃房外,看到有一株梨树开了几朵花,等会我去摘。”祁云盛说。
“好啊。我们一起去。”胡轻曼在暖房呆得有点闷了,也想出来走走。下午宾客散了一些,剩下的都是祁云繁的朋友,他们在一楼玩。
两人从一边的小楼梯下来。因为祁母不让祁云盛去玻璃房,一是怕糟蹋了她辛苦培育的花,二是怕惊动了花房里的什么东西。
那棵梨树在玻璃房的最后排。树不高,不过祁云盛的身高够不到,胡轻曼刚好可以摘到几朵。
“我去外头看着,我怕我妈来。”祁云盛朝胡轻曼眨眨眼,悄悄出去了。
胡轻曼这才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好。但她已经走到一半,再走几步就可以摘到,又回想祁云盛那期盼的眼神,就想快速摘了出来。
她提起裙子,迈过几个花盆,直线走向梨树。
“轻曼。”
她摘了两朵,萧贺晨进了玻璃房。
“你怎么进花房了?”他朝她伸手,让她快出来。
她攥着手里的两朵花,一边问他怎么回来了。现在才三点多。
这时,玻璃房外响起几个女声。
玻璃房的玻璃墙面有雾气,加上一年都很湿热,边角长了绿苔,所以房外的人,影影绰绰地看不清。
萧贺晨也是听到声音了,手臂径直落下,只说了句“你快回暖房”。就转过了头看向外面。
胡轻曼站在绿植之间,间或有零星花朵开放着。她今天也很绿,绿到可以融入进周遭这片绿色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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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了手,只拿着手里的梨花。
她看着他挺直了脊背,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了。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是谁叫了他吗?
外面说话的人都是谁?
最重要的,他怎么走了呢?
怎么就可以这样走了呢?
她还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