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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上一次)(1 / 2)

今时(上一次)

魔域阴晦,日里也少见什么光。

这会儿入了夜,偌大的寝殿灯火寥寥,衬着外头的风声,更阴晦了两分。

身后是房门推开的声音,而后是走来的脚步声。

视线之内,素白的衣摆落在了床边,脚一擡是翘到了另一条腿上。

淡淡之间,是从浴池里带出的氤氲之气。

“跪多久了?”

尉迟皞应话道:“两个时辰。”

“疼吗?”

“不疼。”

疼的。

其实是疼的。

因为跟着红蝶入了魔域、入了拍卖会,还放走了那个蛇女和小公子,他在被带到雾锁宫之前,就受了顿皮肉苦头。

而后,那些妖魔受了她的令,带他来沐浴时,根本不顾他身上的伤,一桶滚烫的热水从头淋下,就丢下一件衣裳,叫他来这床前跪着了。

衣摆在动,随即是撩起下巴的脚。

尉迟皞小心地投去一眼,很快又低下视线。

“想上床吗?”

尉迟皞张了张嘴,想应话,却先没出息地咽了下喉。

“你有这胆子,我还没这胆量呢~我可是杀了你阿爹阿爷的,要是你趁我不备,一刀向我报了仇,那可如何是好啊?”

“我不会的……”尉迟皞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哑,连忙重新道,“我不会的,不会向你报仇的……阿爹临终前说了,这确是他的错,他的修为里有其他狐貍的命。虽然在他知道了真相后,他就收手了,但他这些年为了瞒下这件事情,一直纵容金啸。所以,他没有怨言的……”

一声嗤笑打断了尉迟皞,也让尉迟皞更加张惶无措。

“你们山神将你们养得好啊,一个个天真得连脑子都没了。既如此,你又擅跪,那今夜,就接着跪罢。”

说罢,她就收了脚,落了床帐,睡去了。

而尉迟皞就跪着,看着,看那一夜之后性情大变的阿嬗。

尉迟皞就这样在魔域呆了两日。日里作为贱奴侍候阿嬗,夜里就跪在阿嬗床前。

第三日,尉迟皞躺在了地板上,起不来了。

他身子发热,迷迷糊糊的,嘴里念着“阿嬗”。

阿嬗嫌晦气,要豺狼将他带去了其他屋子。

豺狼喂过药,尉迟皞清明了两分。但清明之后,有了点气力的尉迟皞就不肯喝药了。

蒋湉儿来,不喝;哪个闲着的魔君来,不喝;阿嬗来,不喝。

阿嬗知道,刑罚对他无用了。毕竟那几个闲着的魔君,已经使过了。

使得还不轻,这没好的伤,是伤得更重了。

于是阿嬗一把捏起他的嘴,不顾他呛,不顾他吐,生生灌了下去。

直到碗里再没有药。

被松开嘴的尉迟皞咳着,一个不慎跌下了榻,衣衫染了地上那些没进他嘴的药。

“苦吗?”

尉迟皞用尽气力,摇了摇头,又道:“不苦。”

阿嬗蹲下身,再次捏起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

“记住,你是来侍候我、讨好我的。若想回来,就动点脑子。你在山上那些装惨卖乖的手段,对我可没用。”

说罢,她一个一丢,将尉迟皞的脑袋甩在了地上,而后就离开了。

尉迟皞喝药了,尉迟皞的身子也好了。他想回阿嬗的寝殿,就得争。

和蒋湉儿争,和妖魔争。

可他再怎么争,阿嬗还是没有让他回去。

甚至,他还得替阿嬗,去叫东曦魔君来。

他们单独呆在寝殿里,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很久……侯在门外的尉迟皞恍惚着,直到东曦魔君离开,都没能回过神来。

“我不过是和东曦魔君商讨了一些事情,单独与东曦魔君呆得久了点,就不高兴了?既然会不高兴,为何又主动请缨,要东曦魔君过来?哟,这就又要哭啦?就这么喜欢我啊?喜欢到,必须,只能,是你独享的?那你可得再好好表现。哪天表现好了,表现得我满意了,说不定呐,也能奖励奖励你啊?”

他没出息地咽了下喉,被阿嬗捉到,得来一声嗤笑。

他大抵是疯了。

不。

他一早就疯了。

他知道的,他该报仇的。可他“清醒”了几日,还是在给金麟儿送完亲后,找来了魔域。

他知道的,这不是姜午山神了,这是魔域魔尊了。可对他来说,这到底还是阿嬗,是阿嬗的脸、阿嬗的声……

他将阿嬗抱起,在阿嬗要离开之际。

阿嬗神情有过一丝慌乱,被他捉到。

“魔尊高贵,不该擡头看我。”

魔尊又是一声嗤笑。而后在他以为又要受顿刑罚的时候,脖子却被一圈,脸上落来一吻。

慌乱的,就成了他了。

“我困了,带我去床上。”

“……是。”

尉迟皞就这样,被重新准许进入寝殿。

他还被准许,睡在寝殿里的一张榻上。

可突然,魔域里传起了寝殿里的事,多是他费尽心机最后也没能上魔尊床的可怜事。

“什么仙山来的狐貍,也配入魔尊的眼?”

“姿色怎么了,心意又如何?魔尊不喜欢,什么都不顶用!”

“他真是细作吗?那天上的仙神得是多没了辙,才想了这么一出啊?!”

尉迟皞不在乎。

他知道这些都是阿嬗要他们散的,为了逼他离开。

他还知道,阿嬗来到魔域,来做魔尊,一定有她的因由。而他要在这里,至于什么苦什么难,都是为了让他成为阿嬗用得上的剑。

可阿嬗,为什么……

为什么杀了那么多道士,又杀了那么多世人……为什么还以什么游戏,说什么增添乐趣……

阿嬗,那是高老板和柳娘对吗……他们,不曾是帮过你的神和敬仰你的兽吗……

为什么他们比试到最后了,都要赢了,却还要我再去比一场呢……

指节一烫。是红蝶引了火,烧在了朝他咬来的蛇的身上。

阿嬗,你终于肯收手了吗,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