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过尉迟皞的贺宵微微厉声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贺年把头垂得更低了,回道:“我迷路了……”
贺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蹙了蹙眉头。她这弟弟,逆来顺受惯了,难得有个心仪的姑娘,却是不懂扯谎,也不知买礼。
贺宵向金啸和金家兄妹揖手道:“时候不早了,就不叨扰了。”
尉迟皞见势不对,连忙在贺宵带走贺年后,也向金啸和金麒揖了手,道了别。
金麟儿本是想追上去的,但被金啸一个轻咳慑住,收住了脚。
后来的某日,又是尉迟皞在前山采买的时候,又瞧见了穿得斯文但四处张望的模样属实败类的贺年。
“又来提……找金麟儿?”
“嗯……”贺年抿了抿嘴,提了提手里同自己一并被赶出来的食盒,“对了,我在姜午前山建了座府邸,往后都在这儿了。”
“那你刚四处张望什么呢?”
贺年一副窘相,道:“我忘记回去的路了……不过我画下来了!”贺年兴冲冲地把手里的地图拿给尉迟皞看。“尉迟兄,你能帮我看看吗?我好像走出地图外了……”
地图是贺年自己画的,标着府邸和去金府的路。尉迟皞看着那画得跟海草一般的街巷,眉头一蹙,将那地图又收了起来,将他往回带去。
“尉迟兄,这里我认得,这里是金府!”
“认得就好,还有哪里认得的?”尉迟皞见贺年的目光要往来时的路撇去,连忙道,“除了那里!”
贺年这便将目光收了回来,踌躇了良久,才重新选定了一个。
贺年的府邸不大,且和金府并不算近,位置也比较偏。尉迟皞本担心贺年是不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建错了地方,结果贺年告诉他自己是故意挑得远了些。
“她还不大愿意见到我。我怕挨得近了,她心生厌恶。”
院子里栽着果树,是金麟儿喜欢的金桔。
贺年倒上茶水时,见尉迟皞还在院子里看那还光秃的金桔树,便走了出来,将茶杯递到他身侧。
“我头回栽树,也不知何时能结出果子来。等结了果,我给你送些去。”
尉迟皞摆了摆手,道:“我才不要本要给金麟儿的什物。”
被看透的贺年踧踖起来,却仍不懈道:“那尉迟兄喜欢什么,我再栽一个?”
尉迟皞忖了忖,道:“还是金桔吧!不过,等结了果,你得让我第一个尝!只是我已百岁成年,按照姜午狐族的规定,我已搬出尉迟府,现跟山神大人修炼,住在后山。届时,你拿这信鹤找我罢。记得,一定得让我是第一个!”
贺年接过信鹤,连连点头,应道:“好!”
贺年建府邸前,和应佚打过招呼,是应佚准许了的。贺年建府邸时,应佚还来瞧过,以至于街坊邻里都知道有个从群海来的贺年,要在姜午住下了。
街坊邻里对贺年都很亲善。尉迟皞心想着,大抵是贺年这张秀脸和这好脾性罢。
“说起来,你们群海的姓氏好像很多啊?”
贺年解释道:“在群海,姓氏不一定承父姓。我阿爷,也就是龙王,他是没有姓氏的,子嗣皆承母姓;后嗣可承父姓也可承母姓,姓氏自然就多了。”
尉迟皞点点头,贺年领着他继续走。
府里的陈设简单,空荡之下显得宽敞了起来。
“其实,金伯父是答应了的,但是麟儿没答应,我不想她勉强,也不想她伤忧……”贺年踌躇着,还是道,“麟儿告诉我了,她心仪的是你。”
“……抱歉,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
“没关系的,只不过日后,我们又是对手了!”贺年看着那棵金桔树,“大家也都很奇怪,为何我会心仪她,也有不少狐貍来跟我讲关于她的事迹,劝我再酌量一番的。可我,就是被这样的麟儿救下的……”
尉迟皞看向没了声的贺年。贺年眼里不见宅院空荡,似是溢着那日的场景。尉迟皞欲言又止,最后只一掌轻拍在了他的肩上。
尉迟皞本还担心着,贺年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诚意、不够意思。而贺年冲着尉迟皞一笑,尽是忻悦。
“尉迟兄,你放心吧,我会对麟儿好的!”
“不是,我跟她真不熟……我也不是她娘家狐,你不至于……算了你开心就好。”
尉迟皞自暴自弃地别过脑袋,不去看那双透亮得似是亮着光的眼睛。
尉迟皞想起了还在尉迟府里关禁闭的胡招妹。尉迟皞好奇,若是把自己的五哥和贺年面对面摆在一起,不知道谁能亮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