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张栩生跨步出列,立正,靴子撞在地面上铿锵响了两声。
周亮锋:“你去。”
“是!”
周亮锋打得如意算盘,他挑个最靓的上镜头,西部战区雄起。
虞岁穗在皮皮家住下了,她一觉睡到早上八点,醒来听到皮皮在客厅里骂人。
走出去问:“皮皮,怎么了?”
“说好今天去采访牧民,现在才跟我说有事去不了,”皮皮生着气,往沙发上捶了一拳泄愤:“这么不靠谱,要她有什么用?摊上这种同事算我倒霉。”
“别生气,”虞岁穗安慰她,“我和你去好了,反正闲着也没事。”
皮皮眼睛一亮:“还真行!你比她可好太多了。”
一路上虞岁穗都在看风景,西北和江南截然不同,她看腻了柔和的丘陵,这里的沙土和平原,路边的野花,都让她新奇。
更远处是戈壁滩。
她并不觉得荒凉,反而因为能驰骋在辽阔之上而感到痛快。
“欸,”虞岁穗问,“你不是娱记吗,采访牧民干什么?”
“说来话长,”皮皮的车技比虞岁穗成熟很多,偶尔还超几辆车,“我们组最近一直在跟秦稳,他前段时间在这里拍了部戏,有一块取景地就在牧民家,这些素材到时候做宣传的时候都有用。”
“这样啊,听起来还挺好玩的,那你们不是能见很多明星吗?”
皮皮说:“见多了就习惯了。”
她们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座纯朴敦实的小房子,院子里停着一辆略显脏旧的吉普,屋后搭建羊圈,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羊叫。
皮皮把相机放在架子上,虞岁穗帮她调整光照和角度,然后就开始工作。
这时不需要虞岁穗帮忙,她就坐在窗边静静地听着。
听着听着,虞岁穗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心里像有片羽毛在飘,总是安定不下来。
背对着窗户坐着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于是她探出头,发现羊圈里的羊群莫名骚动起来,不安地踏着蹄子往中间挤,牧民家的狗来回跑动,喉咙里咕噜直响,时不时朝天吠叫两声。
她环视一圈没看到外面有什么东西,于是扒着窗延…
这一眼还没看完全,虞岁穗就像只被枪打断尾巴的兔子似的从窗边弹开,撞开门朝外面的院子跑去。
天上有个人正在往下掉。
她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她知道是飞行员,而她下意识就会把飞行员和张栩生联系到一起。
虞岁穗把手拢在嘴边,一时想不到别的,就用最大的声音喊了一声:“张栩生!”
那个飞行员居然听到并做出了反应,他扛着猛烈的风扭头朝虞岁穗的方向看过来,此时的虞岁穗在他眼里还和一个玩具一样小,当看到她之后,他就开始挥手做出强硬的趋离动作:“别过来!”
“别过来!”
这时屋里正在采访的皮皮和牧民一家也被惊动,一群人全跑了出来,皮皮还举着相机,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他们都听那个飞行员的,没有靠近。
虞岁穗却没有躲开。
眼看他快要落地,庞大的降落伞却仍旧被风力推动着飞速移动,她觉得他肯定会被拖拽着撞进羊圈或者羊圈后那片垒着草堆和农具的空地。
她在飞行员滑冲过来之前先朝她估计的那个方向飞跑。
如果他落在草堆里,应该可以缓冲一下。
虞岁穗绕过羊圈,把牧民孩子的自行车拖开,顺便清掉了有尖头的杂物,在经过草堆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虞岁穗狐疑地眯起眼朝那处不起眼的角落望去。
那是一副生锈的防盗窗框架,几乎全部陷入草堆,能看得出来在拆卸的时候手法简单粗暴,有些地方是直接剪断掰弯的,扭曲的金属条张牙舞爪,埋伏在看似厚软的干草里,异常狰狞。
虞岁穗的心砰得沉落悬崖,寒意直冲头顶。
她猛然回头,那个飞行员已经擦过羊群上方的低空,被降落伞拽着往她的方向冲过来。
鲜艳的红白色降落伞在虞岁穗的瞳孔里极速放大,像朵盛开的毒蘑菇。
飞行员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一直在挥手示意地面上的人躲开,声带已经嘶吼地沙哑。
“散开,不要靠近!”
虞岁穗来不及多想,扑上去抓住铁架,一把握住然后拼命往旁边拖拽。
居然没拽动,可能是草堆里的什么东西缠住了,虞岁穗顺着框架把手插进草堆,手指摸到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扣住将它擡起。
她能听到皮皮尖叫着喊她,但她什么都顾不上,头脑异常冷静,耳边只剩下微热的风的气息,再次用尽全身力气。
失去支撑的草堆雪崩似的开始缓慢坍塌,窗架终于被虞岁穗拽了出来,与此同时飞行员也落了地,他无法站稳脚,在地面上被拖拽着滑行。
在高空中充当保护者的降落伞现在成了无法控制的野兽。
虞岁穗和他几乎是同时摔在地上的。
她早有准备,提前保护了自己的头,重心下沉跌坐在地上,胳膊护住脸,尾椎被撞得有点疼,撑地的手肘被沙石擦破,防盗窗像个鸟笼似的罩住了她。
各种声音乱响,她分不清是自己这边发出来的还是另一头的飞行员那里发出来的。
只觉得他摔得很重,比自己重很多,一定受了伤。
半晌,虞岁穗晃晃头甩开激起的浮尘,睁眼就看到一截断掉金属堪堪擦着她侧脸,停留在距离皮肤只有毫厘的地方。
“岁穗!”
皮皮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跑过来。
虞岁穗在她的帮助下掀起架子往外爬,顾不上满身尘土,马上绕过草堆去看那个飞行员的状况。
她紧张地想要呕吐,就怕那是张栩生,本来是要往下蹲,结果腿弯一软直接跪在了他身边。
那个飞行员动了动,嘴里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虞岁穗不敢乱碰他,用手轻轻捧住他的头盔,俯身去听。
“…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