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哪里还敢对魏宴安的决策有疑义,全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有把柄被拿住了。
新政很顺利地推行下去了,不过短短几日,朝堂上的势力便发生了巨大变化,后世称为玄麟政变。
魏宴安将奏折都搬到了翊坤宫,谢姮当时看见高要带着一堆东西过来的时候,脸上简直一言难尽。
魏宴安要处理的政务很多,他每一道诏令发出去,可能就是一个官员的升贬,一个家族的兴衰。
水至清则无鱼,人世间不是非黑即白的,作为帝王,魏宴安非常懂得制衡之术。他不可能收拾所有贪污的朝官,只是抓了几个典型,抄家灭族。
但足够有震慑力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了。
世家衰落,宫中妃嫔自然是心中忐忑,各家基本都有牵连。她们只能求到谢姮面前,请她拿个章程。
谢姮听着几个妃嫔的哭诉,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她目光掠过鲜花一般的美人们,半晌才开口道:“人生于世间,如轻尘栖弱草。本宫也没有办法,诸位请回吧。”说完,就摆手示意秋鹭送客。
人生就是如此无常,谢姮犹记初遇魏宴安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备受帝王忌惮的武将。但如今他也坐上了那个位置,手握生杀大权,铲除异己。
人为轻尘,岁月为弱草。枯荣之际不过一瞬,她未出阁时是建康最负盛名的谢女,可出嫁从夫,她的夫君是南靖的开国皇帝,她便是南靖皇后。
谢姮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她要看开一点。想起自己在幽州的那段时日,瘟疫爆发,饿殍遍地。
她这一生已经是享常人所不能见的富贵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谢姮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看着长跪不起的庾商羽挑眉道:“庾顺仪是要同本宫一同用晚膳?”
听见谢姮的打趣,庾商羽却笑不出来。她总算是知道庾家做了什么蠢事!玄麟政变中,庾家损失最为惨重的,朝堂之上从庾家家主到微末旁支,尽数被罢了官。庾家现下乱成一锅粥,庾夫人费了很大劲才进了宫找女儿求助。
在庾商羽的逼问之下,庾夫人才道出秦妃谋害中宫一案,庾家在其中推波助澜。庾商羽那么淡定的性子,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皇后殿下明鉴,臣妾并不知道身边的宫女竟有二心,差点害了殿下。好在殿下和太子殿下有天命庇护,不然臣妾就算以死谢罪也难辞其咎。”
庾商羽字字都在表明衷心,至于替庾家求情,那是一句也没有的。庾家和秦清绫勾结,却把她蒙在鼓里,差点做了替罪羊。他们不把她当亲人,她自然也能狠得下心来,庾商羽拿出了一张纸:“殿下,这是庾家在后宫的暗钉。”
世家培养的奴仆极其忠心,就算给了庾商羽,也只会根据庾家的利益做事。反正都是不能用的人,不如给谢姮好了。
谢姮接过冬堇手里的纸,交给了秋鹭处理,摸着怀中的猫儿,笑了笑:“起来吧,你一向聪明,本宫又岂会冤枉了你。”
谢姮就算当了皇后,性子稍稍收敛,睚眦必报的性格依然没变。秦清绫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哪怕魏宴安已经施以惩戒,但谢姮的这口气可完全没咽下去。
秦未晚被强押着嫁给了一个卖猪肉的猎户,她最瞧不起的贱民。秦清绫那边,谢姮更是让人对着尼姑庵里的师太打过招呼了,让她反省可不是要把她供着。那里的尼姑可不是心善的,师太的态度明摆着不待见,秦清绫又是从皇宫来的罪妃,自然是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了她,还动辄打骂。从秦清绫身上,她们尝到了高人一等的滋味,也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秦清绫将会被这样磋磨到死为止。
庾商羽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冷肃的声音:“不安分地待着,跑翊坤宫来做什么?”
魏宴安对后宫的这些女人,就没正眼瞧过,还非常纠结该用什么理由,把她们赶走才好。
庾商羽的肩膀颤了颤,显然是对魏宴安有点害怕的,忙跪下行礼。谢姮瞧她脸色,心中暗叹,对着庾商羽温和道:“不关你的事,先回去吧。”
庾尚羽福了福身,脚步轻快地踏出翊坤宫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陛下的威势越来越盛了,她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难怪连盘踞那么多年的世家都能扳倒,她还是远着点吧。
“你对她们总是那般宽宥,对自己的夫君却严苛得紧”魏宴安的语气似有不满,罕见地抱怨着。
谢姮不欲理会他的无病呻吟,只是牵住了男人的手:“那陛下要不要同臣妾一起去看看琛儿?他应该是醒了。”
“就那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魏宴安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