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凛狮在她的尾声里捕捉到一股很微弱的哽咽，他拧住眉，尽量放轻语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
话刚落。
陈凛狮就看见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康心月飞快埋下头，想快点逃离。
陈凛狮没让她如愿，他干脆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说道：“这是没什么？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真……”康心月的声音完全哽咽起来，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真的没什么……你能让我……去睡了么？”
“有人欺负你了？”陈凛狮猜测，“是你们公司的吗？”
康心月没能回答，因为声音被泪水堵住。
“我明天就去问他们，你去睡吧。”
陈凛狮松开她说道，接着让开了路。
“不……”康心月连忙拦下他，“不是他们的问题……”
胡乱中，她不晓得抓住了什么，是他的衣服还是他的手？
“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他们的事。”
她晓得，陈凛狮是个讲得出做得到的，并且他热心得过头，她绝对相信，他会为她这个关系一般的朋友去质问。
“那到底怎么了？”陈凛狮执意追问。
他必须确定原因，谨防下一次。
康心月重新坐回沙发，同时松开了他，身影此刻看上去格外的瘦弱。
“我……”
陈凛狮也跟着坐下，距离她大约两个人的位置，他耐心地等待，可左手空空如也的失落在成倍地吞噬他。
“我只是觉得，我很没用。”她想他已经见过她太多丢人的事，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分别。
“为什么这么讲？”陈凛狮问。
“……”康心月擡起手抹去眼角渗出的泪，说道，“总之，跟别人没关系，你千万不要误会。”
“那么你得跟我说清楚。”
康心月望着他，看见他脸上坚持的神色，不禁动容，心窝有一股细细的暖意升起。
“那样我会很丢脸……”她垂下头，只露出小巧玲珑的鼻尖。
“这怎么说？”陈凛狮拧眉。
“我……想先说些题外话。”她终于开始切入正题。
“洗耳恭听。”
“你以前一定觉得我很傻吧。”康心月说。
“嗯？”陈凛狮不解她为什么这么讲。
“你还记得我遇见你兼职的时候吗？”
“记得。”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但那一天对陈凛狮而言又不算太冷。
“我那时候跟你讲的话，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对不对？”说着，她自己都笑起来。
苦涩的笑。
陈凛狮压了压眉头，他试着从她的字词间推理出一些线索。
“但这跟我今天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你刚才那样，让我想起这桩好笑的事情。”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凛狮点头。
“那时我这么冲动地带着你去找你老板，过后怎么样了？”
“过后？”
“我想因为我的胡闹，你应该很麻烦。”
五年的时间她经历了原来从没有经历的事情，所以她愈发深刻地体会到陈凛狮当时说出的话。
世界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是么？”
见陈凛狮不答，康心月就催促了一声。
“可我觉得那不是麻烦。”陈凛狮终于出声。
“我搅黄了你的兼职。”她很确定那时她坏了他的事，真不该。
“但是，我认为你告诉我的话并不可笑。”陈凛狮直勾勾地凝望她。
眸光似星河，仿佛四周一下就亮堂起来了。
“唔……”康心月凝神屏息，她被他眼中的光芒震撼，一时间居然忘掉了自己是个失意的人。
“你说这世界本来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不太信。”
“但当时你的出现……让我不得不信了。”
“我相信你的话。”
陈凛狮说，一字一句都满含诚意。
“可是……”康心月呢喃，她没想到陈凛狮会这么看待。
“你得知道，对当时的我而言，一个好的希望比一份暂时的工作更重要，所以我很感谢你。”
“谢谢你当时的帮助。”
陈凛狮的话让康心月呼吸紊乱，她握紧了两只手，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居然认为那是帮助而不是捣乱。
“你……”笨拙的嘴巴完全张不开，康心月只好等待他继续往下讲。
“我说过了，你帮过很多，不是吗？”陈凛狮勾起个笑，又问道，“你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大概只是些不适应吧。”康心月低声回答，她的伤心难过现在都消失得没影了，仅仅存在的是对陈凛狮的惊讶。
“我清楚新工作会有一个磨合期，但我觉得你们公司加班太严重了。”
“假如它与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很好的适应，那么其实你可以换一个。”
他由衷地提议。
“我……”康心月想说些什么，可她沉溺在过去那张在寒风凛冽里仍旧分明俊俏的脸蛋上。
“不用操心住的地方，这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陈凛狮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就像我刚才讲的那样……你曾经帮过我很多，所以……”
“我也想帮你。”
“我……”
“我帮过你什么？”
“陈凛狮……”
这三个字她讲得特别动听。
“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