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打算送你去上班
“这讲来话长,你愿意听么?”陈凛狮说。
“我愿意。”康心月用力地点头。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父亲吧。”
“记得。”
“那么在提到他时,我想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当时他的受伤并不是一件意外……”陈凛狮说到这里时还特地看向她,“他辜负了你的好意……”
“其实……”
他憋在心里好几年的话总算能袒露出来,语气不由得变得飘忽了一点。
“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道歉……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我……”
“怎么了?”见他没有再讲下去,康心月便开口询问。
陈凛狮的脸色有几分难色:“我怕你知道这件事会生气。”
然后就会不理他,这句话他讲不出来。
“我想这是人之常情,后来遇见你几次,我都不敢跟你坦白……”
或者说,在看见她的时候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第一位,他放在前面的是凝望她。
“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那个不懂事的父亲。”
康心月完全是一副茫然状态,她真的……真的不知道陈凛狮居然会是一个这样有责任心的人。
这件事情已经很多年了。
她几乎都不记得细节了。
但陈凛狮现在提到,她开始回想,想不出什么更深的,不过她还有一点印象,当时她付给他父亲的赔偿金其实只是医疗费和一些基本的生活费。
“嗯。”
“我接受。”
她欣然点头。
“谢谢,”陈凛狮感激,接着他讲,“你垫付的钱我有记好,我一直想还给你。”
“啊?”康心月被他吓了好一跳。
“当时的账单我留着的。”陈凛狮回答。
“不……”康心月认真地摆了摆头,“这已经很久了。”
“可他不应该拿你的钱,”陈凛狮皱起眉,他至今还为这事感到抱歉,“不管时间多久,这都是不应该的。”
“但你也跟我道歉了。”康心月抿起个笑,他的正直真叫人钦佩。
“这只是一句话。”
“不过它比任何东西都珍贵,时隔这么多年,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挂着这件事,我很感动。”康心月说。
“我们不能拿不该要的钱,”陈凛狮很执着,“我是真的想把它还给你。”
“好吧……”康心月领教到他的执拗。
“那我……”陈凛狮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来,“你需要再看看账单吗?”
“你先等等,”康心月微笑,眼睛像两个月牙,“我还有一些话想说,如果你非要还给我……那我只能跟你请求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些日子,好吗?”
陈凛狮愣了愣,说:“这二者其实并不冲突。”
“可是我不能白住啊。”
“那好吧。”陈凛狮妥协。
停了几秒,康心月开口:“对了,那么你父亲身体还好吗?你一个人在海市,没把他接过来么?”
陈凛狮的眸光凝了一下,随后消散开。
“他去世了。”
“对不起……”康心月完全没料到,顿时内疚起来。
“没关系,”陈凛狮摆头,“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是什么时候……”康心月小心地问,其实对她陈凛狮父亲的印象不算太多了,只是依稀记得他嘴边挂得最多的是我儿子。
“我高考前,车祸。”
致使他永远失去父亲的是辆大货车,责任理得很清楚,可是……他没有父亲了。
“五年前,也是五年前……”康心月嘀咕着,两人相似的命运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暗自神伤起来。
陈凛狮注意到她的话,觉得奇怪:“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的父亲也是那年去世的。”
“啊?”陈凛狮吃惊。
“嗯,”康心月肯定地说,“不过,你好像还没有讲到正题,这不算我帮你什么吧?”
“你帮我付过车费,你还记得吗?”
“可你还给我了。”康心月记得这件事,她对那时的陈凛狮印象深刻,当她将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进行对比时,她才发现,时间对他过分偏爱。
陈凛狮有几分兴奋:“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她的心情跟他一起。
他忍不住笑起来。
“但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是什么?”
“海鸥希望助学金,”陈凛狮开口,他娓娓道来,“是康氏提供给贫困学生的,从高一到高三,我都有拿到。”
这事康心月是真的不知道了。
“这些钱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想我对你的感谢是怎么都回报不了的。”
他说。
“可这助学金不是我给你的,”康心月温婉一笑,“那应该是企业里面的项目,说实话,我没怎么去过康氏,所以对这些不怎么清楚。”
“我想你应该谢的人是当时的负责人,你的老师……总之,我受之有愧。”
“当然,但是我一直没机会能跟他们道谢,不过它与你也分不开关系,不是么?”陈凛狮反问。
“非要这么讲的话,大概只能扯到我父亲了。”康心月想了想说。
“那我也不算找错人。”陈凛狮笑道。
将近一小时的交谈瓦解了康心月今天所有负面情绪,她最后是带着笑容回到房间的,眼角那点泪水早就干了。
尽管已经快一点,但康心月还是决定要洗个澡。
沉思。
她又停下动作了,热水冲走了泡沫,也带走了身上的不适。
脑海里全是陈凛狮的脸。
还有他精致的眉眼。
它们怎么都冲不掉。
……
早上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