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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落了地(1 / 2)

思念落了地

“什么叫我们都不在了?”陈凛狮提上声。

“省队里面那些人,我一个都不熟,我觉得我跟他们处不来。”凌大阳很苦恼。

“你都过去多久了?还说不熟……”

“人换来换去的,”凌大阳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感叹道,“今天跟你在一个寝室的人,可能明天就去国家队了。”

陈凛狮嗯了下,接过话:“别管那么多,踢好自己的球就可以了。况且我们这些同学只是不在足球场而已,下了场,大家还是可以见面的。”

“你干嘛要这么想?”

“嗯。”

“狮子哥……”

凌大阳开口叫他,口吻间满是疑惑。

“怎么了?”

“你今天好奇怪。”

“为什么这么讲?”

“我感觉……”凌大阳很用力地思索了一会儿,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疑问,“你好像有一点变了。”

“怎么说?”陈凛狮好奇。

“以前提到足球的时候,虽然你也是一脸的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不开心的,”凌大阳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他的表情,生怕自己讲错话,“可是今天没有,你好像不再为这事烦恼了?”

陈凛狮愣了愣,随即肩膀被凌大阳拍了一下。

“车来了。”

凌大阳提醒说。

足球占据了陈凛狮的前十几年,他与它形影不离,从接触这项运动开始,他就把整颗心都放在了上面,他曾经以为会踢一辈子的球,然而造化弄人,他失去了健康的右脚,从而不得不与足球分道扬镳。

自然是不甘。

倘若能有人在这种事上干脆利落,那么只能说明他的热爱并没有多深厚。

他在暗无天日的时间里度过,那仿若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他早已算不清自己沉沦落寞的时日。

成绩的跌落与此并非不无关系。

狠狠坠入谷底的失落和绝望只有他知道,无人能感同身受。

时间让他痛苦,也让他疗养痛苦。

就像荒芜皲裂的土地终有一天会生出娇嫩可人的花朵,自然界的规律如此,而人归属自然。

总得接受,接受钢铁一样坚硬的事实。

何况……生活在继续。

再坚韧的倔意都会土崩瓦解。

陈凛狮有时会觉得不认得他自己,他明明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屈服和放弃的人,可心底的有心无力是真实存在。

那么他的执拗呢?

他到底会在什么事情上才会执拗得像原来的他。

鞭笞在回响。

车上开了暖暖的空调,没有多余的座位,陈凛狮和凌大阳只能站着等待到达目的地,但这里很暖和。

凌大阳打量着窗外的街景,渐渐的繁华告知他汽车进入闲静的闹市区。

一栋栋大厦高耸入云,以他们的视野,只能看见半截,但仍能窥见其中的雄伟霸气。

“咦……”凌大阳突地指着窗外。

“?”陈凛狮应声而望,景象已过去一半。

“我们的赞助商,”凌大阳的目光朝后望去,他指得更具体了一点,说,“我们最近加了个赞助商,喏,就是那个……”

“什么啊……”

陈凛狮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汽车走得很快,他只来得及看见大厦上挂着的一个“康”字。

“康氏集团啊。”凌大阳不假思索地说。

“康氏集团?”陈凛狮重述着。

这是在闲静有名的企业,只要是本地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它的名字,陈凛狮自然也是不例外。

只不过他从不在意这些跟距离生活很遥远的东西,思绪一下从今天穿越到许久前的盛夏,从那时起,这个字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进入沉思,身体随公交车而晃动。

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刺着,不痛,就是哽得慌。

“嗯,”凌大阳没注意到他的出神,侃侃而谈,“听我们教练讲,好像过阵子他们还要来队里呢。”

“哦……”

陈凛狮木木地答,但其实根本没听见凌大阳讲了什么。

脑海里充斥了太多的阳光和炙热,他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的夏天,那满是金色光芒的世界。

直到狂风扑进胸口,陈凛狮才察觉到深冬的冷冽。

季节轮回,早就是冬天了。

“走了,狮子哥!”

凌大阳在前头招呼着,声音被风吹得变了形。

“来了。”陈凛狮甩了甩头,鼻子被冷风刮得生疼。

什么时候下车的?

他完全不知道。

“一会儿咱们还是1V1吧?”凌大阳提议,这是他们每回相约的惯例,但他总是习惯性地要先问问陈凛狮。

假使他有别的打算,他一定同意。

精神半恍惚的陈凛狮应和:“嗯。”

“那你的脚?”凌大阳不放心地望向他,“没问题吧?”

“没有,”陈凛狮摇头,“你干嘛每次都这么问?”

多久了?

他粗略地算了算,快要三年了,什么伤都会好的,假如那伤到现在还没愈合,那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可……”那很严重,重得足以毁灭一个人最强的意志。

“医生说的是不能过度激烈运动,又没说不让运动,”陈凛狮解释,接着他露出个浅浅的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我只是……”凌大阳张张嘴,后半句话却没了声。

陈凛狮把揣在衣兜里的手又往里放了放,他朝前看去,隐约能瞥见足球场的一角,这一切是那么的安静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