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放到面前。
一口气从轻轻地吐出,白雾弥漫。
“我只是没办法踢比赛而已,大阳。”
“又不是不能踢球。”
“我还是……可以来球场的,对吗?”
他没有失去它,没有彻底地失去。
陈凛狮终于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不过到今天才大白于天下。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他轻轻地努了下眉,心底有一瞬间是被彻底抽空的。
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踢球的结果他早就知道了,在脚受伤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自己跟足球产生了一条无法填平的沟壑。
只是倔强,心有不甘的怨念让他一直以来都处在一种两难的矛盾境地。
凌大阳很明显被他的直接吓到了,他呆愣在原地,整个脸蛋包括身体都是僵硬的,思绪凌乱,像被狂风凌虐过。
“走了,愣着干嘛?”陈凛狮见凌大阳一副出神的样子,于是开口大声地招呼。
“哦……”凌大阳还是呆呆的,像一只木讷的南极企鹅。
陈凛狮又催了一声,然后大步流星朝前头的球场走去。
其实承认有大不了的呢?
球场越来越近,他能窥见其中一块翠绿的地,幸好他不是全部的失去它,他还能踏进去。
在里面飞奔不是什么禁忌,只要不过激。
足球同样在他的脚尖跳动,只要不剧烈。
砰砰砰的球声响起,亲切感油然而生。
陈凛狮不敢计算自己多久没在球场酣畅淋漓地待过,他只知道,再一次进入这里将给他快要枯竭的心脏注入一剂清泉。
没那么认真的运动中,思绪可以有自己的打算,因为它再不需要用全部的自己来思虑比赛里紧张的形势。
那么……
心情的局势就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陈凛狮想不起的事情已经有很多,比如他到底多久没来球场真正的触碰足球,但有一件事,日日夜夜都在他心头缭绕。
清晰可见。
如同树木中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已时隔半年不是么
甚至……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
可他仍旧没有失去一点细节,那些寥寥无几的对话其实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不过仅此而已。
也许记得的人,只有他一个了,就像公交车上那件事。
他不得不说服自己那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梦与现实,是天和地,是泾渭分明的海和河。
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这样的异常究竟为何?
因为他的心脏已无处安放,就连那小小的间隙都被火热的光填得满满当当,在哪儿去找一点空处呢?
康氏集团。
尽管是元旦,可公司里仍旧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与街道上浓浓的跨年气息完全不像在一个世界。
老李在前头兢兢业业地领着路,他笑意盎然地开口:“要是董事长知道小姐您过来,肯定会很开心的。”
“今天元旦嘛,爸爸居然还不回家。”康心月一边打量康氏大厅一边埋怨说。
康氏她来得很少,上一回来估计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最近学校放了圣诞节的假,加上春假七七八八的,她就买了机票回家,正好赶元旦和春节。
听说包雪也要来,但比她晚一些。
她昨天到的,本来想着今天能跟父亲一起过元旦,哪知道回家了才听阿姨说他已经好久没回家了,这才挑了个时间来公司找他,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忙,都忙。
贺成钦也忙得很。
想到他,康心月不免有了些失落,他们最近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她那满罐的思念都快从心口溢出来了。
可偏偏被思念的人不知道。
思念落了地,便成了被随意践踏的灰。
昨天她到闲静联系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可他却在几小时后才回复电话,虽然解释得很清楚,可被忽视那瞬间的失望实实在在地笼罩了她好久。
“公司这段时间会挺多的。”老李解释道。
“我觉得会就没少过。”康心月回过神来吐槽,平时她给父亲打电话,他不是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
“小姐,电梯来了。”
老李指着打开的电梯门说。
“好。”
一路上行,可运气不怎么好,康心月到办公室的时候里头空无一人,想来康中红肯定又是去会议室了。
无辙,她只能先耐心坐下等待。
老李及时送来茶水和点心,而后也离开了。
康心月百无聊赖,掏出手机刷了半天,能提起兴趣的一个都没有,只有花花绿绿的APP通知在屏幕上面不断跳动。
她只能点进微信,祈祷着能发生一点奇迹。
跟贺成钦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对话的数量少得可怜,内容也干巴巴得可怜,可这一切又合理得很。
他讲他在带高三的,临近高考的年级,事情自然是数不胜数。
内心重重地翻涌,滚滚大浪快要把她的心脏碾碎了,这种感觉真叫人难过。
“假如你觉得我冷落了你,那你可千万不要多想,一定是因为学校又有事了,而我一定是赖不掉的!”手指停留在这条记录上,她细细地摩挲,品味着其中的情意。
是贺成钦讲的,他总这么安抚她。
是啊。
高三嘛。
康心月顺着这条线索深思进去,这太正常不过了,他的忙碌只是因为工作而已,这样的繁忙更能说明他的勤奋。
只是……
她窝进柔软的沙发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只是她希望他能多想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