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形势下,赵以令若不肯接受挑战,传到皇宫就会被整个禁军的人耻笑。
说不定这个笑话还会被大哥带回都护府,到时整个漠北都流传着赵家四郎是个胆小鬼的传说。
为了面子,赵以令只能硬着头皮上。
还别说,大哥真是会算计,他终日在马背上与敌作战,练得最好的兵器一个是箭,另一个就是枪。
赵家枪法在他手里已经出神入化,无可匹敌,远胜于刀剑和拳法。
至于他随身佩带的那把霄阳剑,赵以令敢打赌,他大哥从来都没有让它出过鞘。
佩带那把剑不过是为了彰显圣恩,也就是说,纯粹是用来显摆的!
而赵以令本人呢,自从进了禁军,练武就变成了以刀剑和拳法为主的近身搏斗之术,枪法早已生疏不少,这回的迎战就是彻头彻尾的挨打!
在士兵们沸腾的喝彩声中,赵以令被自家大哥打得五颜六色,落花流水,好一个畅快淋漓。
过后,赵芷雨让这次省亲随行的冯医正去给弟弟治伤,冯医正回来说,赵四郎的伤只在皮肉,没有伤及筋骨要害,就是看上去颜色比较缤纷,碰触起来就比较吃痛而已。
也不知道赵以城教训赵家子弟是不是上瘾了,白天打完赵以令,夜里又打起了自己的儿子。
小郎君赵峻刚满十岁,年纪小小倒也是条好汉,被亲爹打得屁股开花也咬紧牙关不吭声。
但是做娘的心痛啊,梁氏阻止不了丈夫,便跑去请老夫人。
老夫人以前性子刚硬,没怎么疼过孙子孙女,现在年纪大了,就将以前欠孙子辈的疼爱都加倍转移到曾孙子身上,一听到曾孙子被孙子打,拄起拐杖就冲出去,比小丫头还矫健。
这么一闹,事情又惊动了赵芷雨。
赵芷雨赶到时,打子一幕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老祖母对孙子的训斥。
“几年不回一趟府里,一回来就搞得鸡飞狗跳,又是打弟弟,又是打儿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打仗打傻了,竟将亲人当敌人了!”
“祖母,您不知道……”
“没错,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你是赵府的侯爷,整个赵府都是你做主的,你要打儿子,要杀儿子,尽管去吧,反正我老了,早就管不了府里的事,大不了咽气后,到了
“孙儿不敢……”
“你不敢?你下那么大的手劲,还说你不敢?你打峻儿的时候可有想过我这个祖母?哼,我看你肯定早就嫌我这个老骨头活得太久了,巴不得气死我去!”
赵以城跪下叩头:“祖母千万别这样说,若孙儿有此等不孝之心,当天诛地灭!孙儿训子过重,让祖母痛心,是孙儿不对,但孙儿这么做也是为了赵家着想!
“赵家的侯爵到孙儿这里,已经袭了三代,若只袭爵位空有闲职也就罢了,可孙儿还掌控着漠北的兵权。如今漠北已平定,太平之下,军功和兵权太盛,绝对不是好事!
“自古以来,多少勇将重臣,因功高权重却不知急流勇退的道理,最后连自身性命都保不住,又何谈庇护子孙?
“其实,圣上当初让二叔和三弟离开漠北回京,就是一个信号。赵家军队已经鼎盛至极,在漠北的势力必须逐渐收拢。
“圣上命孙儿出任大都护,是隆恩,但也到此为止了。这都护一职,不出几年就会换下,到时赵家子弟再也不可能手握兵权,也不要再妄想奔赴沙场建立功勋。
“因此,孙儿才希望峻儿弃武从文,好好读书,不要再偷偷练武,日后若有出息,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才不会辜负祖辈几代用鲜血拼来的基业。”
提及赵三郎,老夫人更是老泪纵横:“即便如此,峻儿还小,慢慢教不行,非要这样打?你就是索性将他打成残废才安心吧!”
赵以城再次叩头认错,老人家又抹了几把眼泪就不再斥责,转身去看曾孙子的伤势。
赵峻已经懂事,见围观的人多,当中还有一个在宫里当娘娘的姑姑,说什么也不肯脱裤子。
最后梁氏叫人将他擡回了内室,老夫人紧紧跟上,冯医正也奉命进去治伤。
众人一散,屋子顿时安静不少,赵以城才顾得上与赵芷雨说话。
“微臣教子无方,让娘娘见笑了。”
赵芷雨只看着他,神情让人猜不透。
赵以城想了想,猛地一拍脑袋:“娘娘莫要忧心,刚才微臣为了平息祖母怒火,一时心急,话全部往严重的说,娘娘千万别信以为真。试想当今泽心仁厚,爱才好士,对赵家如此信任重用,又怎么会痛下杀手?”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用词不当,似乎适得其反,立即改口:“其实大祁国力如此强大,天下太平再也没仗可打了,峻儿学行军打仗就是没前途,不如当个读书人,比一介武夫强得多!”
赵芷雨知道他在想法子宽慰她,也不想让他继续伤脑筋,点了点头,便转身想走。
“小雨……”她的大哥忽然叫住她,然而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又改了口,“娘娘。”
赵芷雨停下步子,安静地等他说下去。
“娘娘,微臣过两日就要回都护府,您……”赵以城顿了顿,“您想不想跟大哥再去一趟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