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呈了上来,银子很沉,玉簪温润细腻,雕有兰花,显然不是一个宫女能有的。
卫暄一直留意着赵芷雨,只见她一瞥那簪子,就露出了惊慌之色,他心下猛地一沉。
皇后也注意到她的神色。
“赵充媛,你可认得这簪子?”皇后问。
赵芷雨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是妾的。”
潘宝林眼睛放光:“果然是你……”
“闭嘴!”卫暄再次斥住了她,“孔医令、秦司正,你们先退下。”
“是。”
等两人退下,卫暄看着赵芷雨:“赵充媛,你的簪子如何落到了凝露阁宫女的手上?”
赵芷雨茫然地道:“妾不知道,这个簪子是之前丢失的。”
“什么时候?”
“一两个月前……就是在妾给太后娘娘侍疾之前。”
“在哪里丢的?”
“去凤鸣宫请安的路上丢的。”
“可有人证实?”
“鸿雁和鱼素可以证实。”
郭婕妤嗤道:“自己宫里的人当然会帮着说话。”
汤充仪接着道:“一支玉簪掉到地上居然没碎也是奇了。更奇怪的是,丢簪的人竟也没听到声响。”
赵芷雨道:“如果我听到响声,就算它碎了,我也会捡起它的。”
李美人想了想,道:“记得太后湿痹发作那会儿是刚下了雪的,那簪子或许是落到了雪里,故而完好无损,也没有声响。”
汤充仪扯出一个笑:“李美人记得比当事人还清楚,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亲眼看见了呢。”
李美人被她这样一说,低下头就不吱声了。
“可是李美人说得有道理,我也想起来了,那天好像是有积雪的。”赵芷雨道。
郭婕妤道:“难得有人帮你想好了解脱的法子,你当然是顺着爬下去!”
感受到她们的恶意,赵芷雨终于忍不住喊道:“我没有害人,也没有将簪子送给任何人!”
“你不害人?昨日你才承认妒忌郦充容!”
“我是妒忌她,但我没想过害她,我也没有害她!”
“谁害人会承认!”
“婕妤妹妹这话说得太急了些,”纪昭仪突然拉缓了冲突,“大家都知道,赵充媛是不会撒谎的。”
“若是这样,那咱们就不必再问下去了吧,”于昭媛的话里藏着道不出的意味,“既然赵充媛不会撒谎,那她说的就肯定是真相,郦充容的汤药与她无关,潘宝林那宫女的指认也是假的。”
潘宝林一听就慌了:“簪子是赵充媛的,怎么就与她无关了!难道只要她一口否认,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可以不算数了?”
杨美人道:“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那簪子也有可能是你捡起来,让你的宫女诬陷充媛姐姐呢?”
“冤枉啊!”潘宝林叫起来,“陛下,妾是冤枉的,妾真的没有做过,您一定要查清楚,不要轻信她们!”
卫暄沉声道:“没有做过的,绝对不会被冤枉。”
皇后跟着道:“事关重大,所有的定案都必须有凭有据,决不会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
此话一出,就是否决了赵芷雨不会撒谎的前提。
卫暄看了皇后一眼,没有作声。
“其实会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史贵妃道,“有人捡了赵充媛的簪子,买通了潘宝林的宫女,让那个宫女去害郦充容,并嫁祸给赵充媛?”
于昭媛道:“若是这样,那宫女被抓住时,为什么不供出买通她的人,而是宁愿撞柱子也要嫁祸给赵充媛?这好像没必要吧?”
史贵妃道:“不管她怎么选,加害皇嗣都是死路一条,说不定买通她的人捏住了她的要害,迫使她非得嫁祸给赵充媛。她之所以急着去死,也许就是怕受不住那些刑具,将幕后的人供出来?况且赵充媛再笨,也不会将自己的簪子留给她吧,怕别人查不出吗?”
汤充仪道:“又或者,赵充媛确实没有将簪子送给她,是她们密谋时赵充媛不小心落下,被那个宫女捡起来,打算以后就用这个簪子威胁赵充媛,以获得得更多好处。”
“啧啧啧,”史贵妃眯起了眼,“汤充仪果然聪慧过人。”
赵芷雨没听出史贵妃在讽刺汤充仪。
“我没有买通过谁,也没有跟任何人密谋。”
郭婕妤道:“你否认也没用,皇后娘娘已经说了,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赵芷雨手足无措,无助地看着曾与她无比亲密、让她无比信任的卫暄,一时无法自控,发出一声轻唤。
“八郎……”
这声八郎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神色变得非常微妙,张皇后则是肉眼可见的愤怒。
众人忙不叠朝皇帝那边看过去,便见到卫暄定如雕像,只有目光微动,似乎已被赵芷雨摄了魂。
这让痛恨赵芷雨的人更加痛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