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郎(1)
沁晨宫里,医师、女医、女官、宫女和内侍,跪了一地。
“到底怎么回事?”卫暄质问。
为首的医师声音打颤:“回陛下,娘娘误服行气活血的药,导致腹痛出血,幸好及时医治,现在已经稳住了,接下来至少要卧床休养两个月,慢慢调理,稳固胎气。”
卫暄铁青了脸色:“怎么会吃错药?是谁开的药,司药又是怎么办事的!”
医师全身发抖:“娘娘害喜严重,微臣开了安胎药,用来缓解恶心和呕吐,对孕妇没有害处,实在不知安胎的药为何变成了活血的药。药方早已交给了司药,可以查证。”
司药也是面色发白:“下官敢用人头担保,抓药和煎药,用的都是医师开的药方,没有错漏。”
卫暄沉了脸。
显然有人想谋害皇嗣,这个事情非同小可。
太医署和司药的人应该没有这个胆子,毕竟用错了药,他们的嫌疑和责任是最大的。
之前郭婕妤怀胎十月,孩子都好好的生出来了,一直无惊无险,如今轮到郦充容,竟没过几天就有人动手了?
这事一定要查个明白。
可他明日就要出巡了,这时间卡得真是令人不适。
“半夏,通知皇后,叫她彻底查清此事。”
“是,奴婢遵命。”
出了这样的事,卫暄今日是没办法去和乐宫了,只能留在沁晨宫陪郦充容。
到了第二天,卫暄回到玄央宫准备出巡事宜,收拾得差不多时,刚想通知下去,允许赵芷雨窝在和乐宫再休养一段时间,皇后却派人来告诉他,郦充容的事情已经查出来,想请他过去一趟。
不知为什么,卫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跟着他来到了凤鸣宫,在他见到地上跪着的赵芷雨时成真了。
赵芷雨原本木木的,一见他出现,眼中露出了希冀的光芒,清莹又脆弱。
卫暄的心被攥住了,完全没有留意到她的旁边还跪着一个眼泪汪汪的潘宝林。
此时除了休养的郦充容,其他嫔妃也全部在场。
一看就是来参与审判的。
她们向他请安时,声音也不似往日那般娇媚。
各怀鬼胎。
等卫暄坐下,皇后上前禀告:“陛下,关于郦充容误饮汤药一事,妾已查出了结果。”
卫暄神色冷峻:“说。”
“郦充容的汤药不是下错了方子,也没有掺了有害之物,而是被有心人换了药。”皇后道,“此事经由太医署孔医令和内刑司的秦司正查证,他们正在殿外等候。”
卫暄做了个手势,半夏喊道:“宣孔医令、秦司正入殿!”
孔医令和秦司正弯着腰进来,跪拜在地:“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卫暄没有叫起。
“皇后说你们查到了郦充容受害的原因,说说看。”
孔医令道:“回陛下,臣已查明,郦充容服下的活血汤药,原本是开给潘宝林用于调理身子的,而潘宝林昨日服下的刚好又是郦充容的安胎药,这两剂汤药无疑是被人换了。”
“换药的人呢?”
秦司正道:“回陛下,换药的是一个送药的内侍,招认接受凝露阁宫女枫叶的钱财,受其唆使偷换汤药。”
“凝露阁?”卫暄一时想不起来这阁子住的是谁。
“陛下,凝露阁住的是潘宝林。”半夏提醒。
“潘宝林”三个字一说出,当事人就大喊:“陛下,妾是冤枉的,妾什么都不知道!”
“安静!圣上还没有问你。”皇后立即喝斥。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卫暄没有管潘宝林,继续问:“那个宫女招供了吗?”
秦司正道:“已招供,她说自己受了赵充媛的指示,说完就撞柱自尽了。”
果然牵扯了赵芷雨。
潘宝林立即指着赵芷雨:“没错,就是她,是她害郦充容的!”
“闭嘴!”卫暄喝道。
潘宝林白了脸,不敢说话。
赵芷雨的脸色更是苍白,但她只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卫暄看了赵芷雨好一会儿,才问秦司正:“那个枫叶,受了多少刑才招的?”
秦司正略显心虚:“还没用刑,便招了。”
“还没用刑就招了,招完了人就死了,”卫暄冷笑,“这样的供词也敢报上来?”
秦司正叩头:“臣有罪,臣没能阻止犯人自戕,但臣在她的住处搜到了一袋银子以及一支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