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暄早就料到赵芷雨会问这种傻问题，也没有笑，只问她：“用膳了吗？”
赵芷雨道：“还没有。”
卫暄道：“那就一起吧。”
这可把赵芷雨高兴坏了。
她并不是觉得能与皇帝一起用膳是多么荣幸的事情，也不是觉得皇帝宠爱她了。
她只是单纯觉得皇帝的膳食规格是天底下最高的，能蹭个饭，这口福大了！
虽然卫暄现在因为生病忌了口，只吃清淡的，但清淡也有精致的吃法和高级的美味！
不一会儿，各式美食摆在眼前，每一样都只用小碗或小盘盛着，量小精美。
赵芷雨看得眼花缭乱，转头问卫暄：“陛下，您想吃什么？”
卫暄语气淡淡：“粥和乳酥。”
赵芷雨给他捧上小小一碗长生粥，又用银箸夹了两块金乳酥放到他的金碗里。
“还有呢？”
“先这样，不用布菜了，你想吃什么自己挑。”
赵芷雨没压住嘴上的笑意：“谢谢陛下！”
她吃了醋芹、鸭花汤饼和鱼脍，解决了几个馄饨，刚想染指软枣糕，发现卫暄的碗里已经空了，马上问：“陛下想添些什么？”
许是染病胃口不好，卫暄略显疲倦地道：“不必添了。”
赵芷雨道：“您才吃了多少，怎么管饱呢？”
卫暄仍无意再进食：“够了，不必管朕。”
赵芷雨在遵循圣意和照顾好皇帝这两端来回犹豫了几遍，决定开口：“陛下，前几日您发热未退，吃得少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您已经好多了，孔医令也嘱咐了要适当进补，滋养脾胃，若您仍旧吃这么少，又怎么能补身呢？”
卫暄没有说话，赵芷雨继续壮大胆量。
“您尝一下这个莲蓬鱼肚吧，里面的鱼肚软软滑滑的可好吃了，还有那莲蓬，用鸡肉做的吧，还鼓着莲子呢，跟绿玉珠子一样好看。现在是隆冬，荷塘都没有荷花了，只剩下丑巴巴的荷梗和枯叶，您就吃点这个感受一下初夏的气息吧。”
卫暄听她这么一说，也有点想念夏日了，便妥协道：“好吧，尝尝。”
赵芷雨欣喜地给他添到碗里。
等他吃完这个，她又指着水盆羊肉道：“陛下，这羊肉很鲜美，没有一点儿膻味，反而有一种特别清新的感觉，就像在草原上闻着清风吹来的花草香，骑上骏马驱赶羊群一样！”
卫暄忍不住笑了，无奈地点了点头。
赵芷雨醒目地会了意，赶紧给他夹上几块。
“陛下笑得真好看，就像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突然被夸，习惯了被人拍马屁的皇帝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相信赵芷雨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敛去了嘴上的笑，但眼里的笑意还在。
半夏站在旁边，心里可欣慰了。
他也劝过皇帝多吃些，可没劝成功，没想到这位赵修媛竟哄得了皇帝，还真有两把刷子。
原来她的嘴里还是能吐出象牙的。
然后他就听到赵芷雨道：“陛下，还有这波斯菜也得吃一点，不吃蔬菜很容易便秘的。”
半夏的一脸欣慰变成了一脸便秘。
卫暄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赵芷雨也知道自己吐出了非常失礼的话，纠结一番，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可她才张开嘴巴，就听到卫暄轻斥：“闭嘴。”
她听话地闭嘴，不敢再说了。
卫暄坐在那里，似乎也经历了一番挣扎，最后还是吃了一点波斯菜。
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卫暄忽道：“今日起，晚上你不必守在这里了，回偏室休息，白天再过来。”
赵芷雨不明所以：“为什么？您的疹子还没有完全好呢，不小心抓伤了怎么办？”
“朕晚上有事要忙，不会抓它。”
“您晚上不睡觉吗，要忙什么？”
“朕要见一些人，处理一些事，你好好待在房间里睡觉，不要出来。”
赵芷雨放心不下，仍想问清楚，却被卫暄制止：“听话。”
他的语气让她愣了一下。
那不是命令的语气，而是带上了几分熟稔和亲昵。
或许是出于对帝王才略的信任，或许是出于不想破坏这种熟稔亲昵的心思，赵芷雨只乖乖点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