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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1 / 2)

巧合

十风用折扇拨开了葱郁的树叶,露出半张略显苍白的脸来。

“你不要命了。”南禹一面环视周围,一面看似不经意地朝这里走来,“你已叛逃出都,此刻回来就是找死!”

“我来的一路没引人注意。”十风将折扇放下,在树叶遮挡中犹如无人,“天都没有用兵的计划吗。”

南禹沉默了半晌,他掀袍坐在了石头上:“你若是为此而来,还是请回吧。”

“你是忠于界无的孤臣,你看天都上下还有人与你同心?”十风接着说,“算了,今日不是来说这些话的。我有件要紧事。”

“既然是要紧事,”南禹道,“就别卖关子了。”

十风在树叶的空隙里打量着朱墙:“你还记得我上回在神宫时偷跑进档案库吗?那会儿是你给我做的掩护,才免于被界无发现。”

“记得。”南禹道,“那会儿你要查什么,至今也没告诉我。”

“我查的是初尘。”十风说,“我和他自幼便是玩伴,又先后拜入沈丹臣的名下,却没听初尘提起过亲生父母。”

初尘有过养父母,却都死于党争。他们对初尘而言并没太多情感,他们收子是为隐藏身份,便于从事暗桩工作,早在初尘拜师之前就没了。初尘的生父母像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记忆中过。初尘对于“父亲”的定义与“师父”几乎无异,他只认沈丹臣一人。

南禹觉得十风这番话底下藏了不少东西,问道:“怎么,你找到了。”

“没有。”十风话锋一转,“但我发现了一点蹊跷。”

转角的冷风拂过地面,碎石轻撞在墙脚。南禹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后文。

“有关初尘的年纪无从考究,但我记得小时候,有过医师给他治病,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年纪。”十风缓缓说,“我在景堂山的档案室翻阅了老陆的人命簿,当然那是誊抄的,记录到三百年前。你记得初尘说过的话,他说界无也曾私通凡女,杀沈丹臣是为了掩盖罪行。这想法有待考证,但前半句话我却能用人命簿证实。

“我沿着这条若隐若现的线索追查,竟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界无私通凡女,她那一世的死,和初尘的生……”十风刻意一顿,“前后不过一年。”

南禹背部一颤,闻言没转头,却也没说话。十风等着他,许久才见他动了嘴:“许是巧合。”

“我也希望是巧合。”十风被风吹来的树叶擦得有些痒,“但界无的确不干净。”

“若单纯是为了掩盖罪行,似乎也说不过去。斩魔台上下万千神明,天海所有人都到了,为着一个僭律罪神,倒显得欲盖弥彰。”南禹揉了把头发,“会不会还有什么忘掉的细节。”

三百年前的真相被一点点剥开,却又多出数不清的线头,好在这个线团正在被拆解,终有一日能看见它的中心。南禹想要说服他自己,十风不再讲话,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味。

根茎翻涌,南禹擡起头,桐华着素袍走来。

“与山君怎么坐在石头上。”桐华朝他身后的林子走去,“大人不在神宫,怎么在这里?”

“我奉君上之令,要去天都各地检查巡防,顺道查一查粮仓。”南禹站起身,拿出文书时有意无意地阻挡着桐华的视线,“不劳烦重楼君。”

“这么大的事,”桐华收回目光,“怎么委屈大人坐在石头上。”

南禹收回文书:“一点小事,低调行事才能快捷。”

桐华目光赫然一凌,林间草木迅速分离,留出一条长道来。

“大人有所隐瞒。”桐华看向略显紧张的南禹,“别忘了我最会操纵草木。”

南禹沉下眸,正在努力隐藏着杀意。桐华的意思很明显,他知道适才来的是谁,随时都能告发到界无耳中。

“大人忙大人的。”桐华转头就走不做停留,“我就不打扰了。”

塌了半边的佛像仍然慈悲威严,泓峥在此跪得膝盖酸疼,念完经书最后一字,这才撑着地面起身。

佛像前的香终于焚尽,在这破败的净明寺里没了火光。

泓峥踏出门,斑驳树影穿行在脚下,远方是刚刚升起的晨曦。

“泓峥。”左君竹从寺前路过,回头看见了他,“没吃朝食吧?”左君竹远远地闻到经香味,便知他一晚上都在净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