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
天都北边发了大水,神宫里的人各有揣测。
“这次临天君害得大批平民流离失所,天海原住民和东海群妖之间的矛盾也可能会爆发。”下方一个人说,“他们此刻重心不在边防,君上此刻发动奇袭方为上策。”
“趁人之危,”南禹侧过头,“陈老就这点本事。”
“与山君。”陈老眸子还亮,“战争不是儿戏,只要我们用死士,谁也不能指点我们的错处。”
“临天君给流民的安抚之策很充分,他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很能玩弄人心,这些流民未必会舍弃他。”一直垂眸听政的界无开了口,“现下贸然动手,确有趁人之危之嫌。”
“天灾遽然,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陈老没放弃,“不如派人去帮忙治水,同时让死士前去突袭,贤名可保,时机不错。”
“据说先前大水泛滥是因为妖帝一意孤行没有呈报,”南禹很不喜欢陈老,当下说,“临天君注意过去,我们再帮忙,那就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与山君大人凭着与临天君那一点微末的交情,处处为他讲话。”陈老驳道,“值吗?”
“当下是议政之时。”群臣中又有一人开口,“二位就事论事,还是不要牵扯到私人为好。”
这人叫谢昀,从前是在云河手底下办差,有本事但不大乐意做官,这会儿八十二神司损失严重,就被南禹提拔上来了。他虽然是被刚升的职位,但很会说话,跟其他神司关系都还不错。
“临天君这么有能耐,妖帝没呈报消息,”界无想了想,“他能不知道吗?”
“若他早就知道,那么这次露的破绽就是引我们咬钩。”南禹适当地接过话,“这么一想,临天君城府很深啊。”
陈老没看他,目不斜视地继续说:“可是那好几个城的流民造不得假,妖帝在北方只手遮天,我看日后临天君要罚他。”他已经年迈,忽然咳了几声,才说,“知情不报在战争中实乃大罪,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举军覆没。这件事之后,北方就是实打实的空当。”
若是初尘罚得重,他手里没有比彦川更适合留在北方的人,那么北方确实会成为空当。陈老是绝对的主战派,他眼见界无不想此时出兵,那就退而求其次,等下回嘛。
界无近来似是愈发疲乏,他很少召开这样的朝议,更何况是现在这种不大不小的事。他不知是在休息还是斟酌,界无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大殿冷清下来。
“我们现在两方迎敌,已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万事还是求一个‘稳’字。”界无终于将口风偏向了南禹,“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做,主动出击风险太大,我们擅长请君入瓮,就得稳妥些。”
陈老眼神里略有不甘,也没说什么,和其他人一并道:“全听君上安排。”
在初尘来到天海之前,纵然大体上是三方割据,其实是群雄逐鹿。太一正阁不像太平殿,那只是个相对能抓住时机的势力,和江离完全比不上。但初尘的出现让天海所有人产生了忌惮,西边全被江离吞掉了,北方也屈服于初尘的野心之下,而且他正在向东向南吞并。
朝议散了,南禹有些烦闷地快步,看见了等着自己的谢昀。
“与山君大人。”谢昀与他并肩,没落半步,“天都西边遭了那么一劫,春耕受了影响,我担心粮食不够。”
南禹不拘小节,就这么走着也未感不适:“西边受到影响并不大,怎么会不够?”
“粮仓在去年就空了。”谢昀说,“天都原本就是向东南征调粮食为主,前些年开辟的田面积不大,后来也无人在意,前几日我去各地粮仓一查——已经见底了。”
南禹停下脚步:“方才君上面前为何不提。”
“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谢昀回过头,“我早递过折子,还递过不止一次。君上不提,我也不急。今年是肯定撑得过的,重在开辟更多的良田,这事儿正有人办。与山君,你不觉得近来君上很反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