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
“现在正是杀他的大好时机。”界无今日换了玄色长袍,赤色细纹遍走其上,显得高贵无比,“与山君,该出手了。”
南禹微敛着眸,他迟疑道:“可……”
“两方大战损害民生,万神天宫只是从中调和,一心为民,有何不可?”界无指腹敲了敲龙椅,“临天君就在霜城。”
这大殿寂静,周围没有第三个人,南禹深吸一口气,顿时单膝叩地,捧手道:“臣领命!”
初尘几步追身,君隐剑破风挥舞,几次欲将江离佛珠斩断。江离忽然臂施劲力,罡风推开初尘,在不远处稳身:“临天君,你该杀的是界无。”
“你吞了沈丹臣。”初尘面不改色,冰霜在半空中凝结成锥。
“界无就在北边虎视眈眈,现在你我动手毫无意义。”
初尘预感江离的不对劲,按理他吞了沈丹臣,该不会惧怕自己,现下一退再退,显然是有所隐瞒。
雷鸣聚攒掌心,自冰锥的遮掩中突然冲出。江离形若僧人,双掌一分,佛珠之间红线断裂。初尘眼前一闪,一百零八枚念珠铮然四散,雷电深陷其中,好似重拳击水,力道被瞬间吞没。
灰衣之下气海翻涌,数不清的佛珠各自散发着幽幽蓝光,朝初尘旋冲过来。
这些念珠太灵活,君隐剑只得用剑风震退,根本无法损其分毫。半空凝结的冰花齐齐绽放,冰墙伫立眼前。江离眼色灰沉,嘴里捏了个怪异手诀,那些佛珠如听军令群聚而来,在初尘四方静止不动,像是个法阵。
初尘知道不能久待,决定先发制人,可他脚下一动,江离已作出反应。
“临天君,当初你阻挡本君与东君之合作,此仇还未报。”江离说着,云端涌流,以一百单八念珠作阵眼,化作云海铁墙包裹初尘。
初尘不说话,闷雷在远天动荡,他想要动用真正雷霆之力,还是需要雷云先至才好。眼下自己就要快陷入阵法之中,也不再等待,找准了一个缺口,手持长剑破封径走。
“因果为止,施主。”江离擡起一手,空中大掌凝聚,顷刻间已朝初尘砸压。
初尘脚下踩着冰花,佛珠不安分地颤抖起来,他如今已陷入两难。
却见一道飞棍先至,随后赤金光辉击穿大掌,初尘立时调转剑头,向江离猛冲而去。
“师父,我来杀他!”花玄紧握九天棍,他在适才那一击中寻得自信,踏云接虚猛砸向江离,“佛家人应以为祸众生为耻,何况是你太平君。”
初尘顿步远观,他在看见二人正式交手那一下皱起了眉,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江离弱到如此地步,就连花玄也能在其手下撑一阵。
“太平君该守一方太平,你为满足私欲不惜做局数十年,以血祭铸金身,又为祸京都,实乃大罪。”花玄指尖流露出火光,随着九天棍的纹路通达两端,这棍登时威力大盛,江离隐有不敌之状。
周遭佛珠急召而回,将花玄牵入阻挠。江离露出嘶哑冷笑:“临天君,你想凭一个凡人来阻止我?”
“凡间数万条人命,”初尘没有动手,仍在观察,“该由凡人来夺你性命。”
“咱们都该是名驰天海的君神,岂需凡人相助?”
他看见江离那双看似镇静的眸子下隐隐藏着不安,初尘再次握紧剑:“你也不过凡人。”
花玄已突破阵象,念珠也被击打得暗淡了光。九天棍势夹天地,于上空劈落。云端颤抖,半尊佛像擡手抵挡,初尘在这空隙里看向了东方。
一道红袍耀眼,初尘呼吸略促。他看了眼花玄,快速留下一句:“江离已是废人,我去别处了。”
哪怕江离只是装作无用,花玄也有底牌未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你师父又将你抛弃了。”江离低声说。
“家破人亡。”花玄脑海里浮现念空行尸走肉的模样,不禁心头火起,语气一扬,“太平君!”
火光染遍云霞。
彼岸花开遍地,红色浪涛飘摇起伏,一道金莲突兀绽放,鬼哭狼嚎顿时消散。
左君竹自金莲中起身,适才天边震荡,他眺望过去,似有火光颤动。
水袖如电奔来,忘川河水翻土而起,在即将触碰左君竹的一瞬,金光遍体拦下浪涛。他回过头,腰间吊着的铜钱忽然动了动,顿时四面寂静。
“一只小妖,连着六年没消停。”左君竹看着她,“我跟沈潭有什么魅力,值得你穷追不舍?”
纸妇闭口不语,翻涌的彼岸花海之下爬出无数白骨,周遭房屋坍塌。
“说起来也得谢谢你,”左君竹金甲一震,太一神弓在阳光下散发辉芒,“否则我也看不见那座斩魔台。”
龙鳞箭搭在弦上,太平殿攻势迅猛,白桦却还没现身,左君竹必需尽快解决掉眼前的人。
云空再一次猛震。
眼前站着个魁梧男人,绛红大袍在风中鼓动,背后是八十二神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