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两人到了树林，左君竹升起了火，架着鸭身说：“师父，你真不吃？”
“君隐剑埋藏得不深，若说这三百年来无人察觉，我是不信的。再不济也是个圈套，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抓紧时间恢复实力。”初尘盘坐下来，“这回叫我师父了？”
“便宜师父。”左君竹说道，“你解释越多，便越是欲盖弥彰。”
“为师怎能骗你呢？这鸭肉我绝不碰。”初尘转过头。
左君竹自然不肯信，他坐在烤鸭与初尘中间，背对着他问道：“南禹是与山君，十风是现在的九霄君，那个界……界无是无上神君，天海有多少个君？”
“九个君，至少从前是的。”初尘说，“除去九位君上，还有黄泉界的阎王，东海的妖帝，太一正阁的苏净，他们虽未封君，可实力也足够达到其中水准。”
“南禹不敌苏净，我看得出。”
“苏净藏了一手，他大可不算。”初尘说道，“现在九人当属界无最强，新晋不到三百年的十风自然是差一些。从前看苏净也差不多是现在十风那样子，现在看来远不止于此。”
“那他大概是什么实力？”
“前些天他能从我们手里逃走，我疑心他还留有一手。好在他被你吃了这么多血肉，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涉险。”
“小白胃口也是真的大，你自己不吃，忍心他……”左君竹转过头去，“小白呢？”
初尘默坐一会儿，忽然丛林深处冒出一道火光。左君竹擡头看去，初尘好心提醒道：“鸭子要焦了。”
左君竹灭了火，感觉脚下地面颤动，小白化作人形，拖着一只庞然大物走过来。野猪比小白还高，此时已被烤得外焦里嫩，他说：“南禹的功夫不错，光用来打人太可惜了。”
初尘也有些意外，他起身绕着野猪走了一圈，对左君竹说：“烤鸭归你喽。”
左君竹郁闷地啃着烤鸭，眼前野猪被两人分食，其中味道原比自己手中的香。他擡眼问：“这究竟什么东西？这么香？”
“一只小妖。”初尘将没熟透的内脏取出来，小白打出一道火焰，“自然比寻常鸭子好吃。”
左君竹早早地吃干净了鸭，他就着野猪的香气，将鸭架子上的残余一点点剔干净，转过身在地上睡了。
“怎么样？”
小白心不在焉地说：“什么怎么样？”
“废话！”初尘吞下猪肝踹了一脚他，“让你去问的东西。”
“哦。”小白不急不缓地说，“沿途问了好几只，太平君早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太平君？”左君竹忽然翻过身来，他问二人，“路上见过这人的庙。”
“百年……”初尘摇头不理他，“百年前谁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左君竹自讨没趣又倒了回去，耳朵倒还干净，听着二人说话。小白说道：“高位不可久缺，他离职这般久，不可能无人前来顶替。可庙里供的还是他的像，路上的小妖也都说……”他啃着肉，险些噎着，“此处年年安定，与百年前无异。”
“嗯？”初尘问，“那他们怎么知道太平君离开的？”
“此地每隔十年会有一次祭祀大典，从百年前那场开始，原本回回出现的福光没再有过。”小白说，“就是天降神光。但人们祈福没停，过几日又是一次祭祀，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初尘翻出了猪心，“我们自己的事都没整明白，既然太平君人不在，我们路途就能安全些。”小白扫了眼猪心，初尘捕捉到了其中的渴望。他将猪心一分为二，忽然看着远边惊呼：“太平君来了！”
小白徒然起身，一切如常。躺在侧边的左君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铜钱，慵懒道：“被骗啦。”
小白这才低下头，两片猪心塞进了初尘的嘴，他满嘴流油，两颊鼓起，擡头对着小白的目光露了个笑，又险些将猪心吐出来。
“要我说，”小白坐下来，他叹着气道，“我就不该摊上你这么个主子。”
“认命吧。”初尘好容易吃下了猪心，嘴里还在嚼，“你看那小子，心底下感激不尽。”
左君竹偏过头，对他呵呵一笑，又转回去了。初尘吃得差不多了，起身掸着衣服，拍了掌小白的肩：“行路难啊，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