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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2 / 2)

半响过后,他自嘲地笑笑,指骨节碰上自己的额角。

这块伤口疼不疼不知道,只知道纱布裹了有半个月,被闻简洲揍的。

闻简洲从医院醒来,赶欧洲飞机还抽空来“照顾”他,替他的宝贝许笙漾算账。

“小叔,你可真狠,可你护着的宝贝许笙漾更狠。”闻准泄露痛苦的眸子眯了眯,“干脆一起找我算账好了,要杀要剐都可以啊,可他妈为什么啊。”

“闻远郅,你走哪去?回来给我解释!”视频里的女声夹着火,冰冷冷地穿透出来,一下子断了闻准的思绪。

记忆太过遥远,他妈妈沈慕的模样永久定格在照片上,天天瞧着,一辈子都忘不了。

只是声音,如今再听,亲切,熟悉,可锥心刺骨,痛到呼吸滞涩。

“解释什么!”闻远郅甩开沈慕的手,将她手上的照片抢过来,“逢场作戏懂不懂?”

“逢场作戏?”沈慕呵出冷笑,“什么戏需要在床上作?”

她的食指在他胸口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戳,力道带劲,“现在你养的小三把你们那些龌龊不堪的床照往我身上寄是什么意思?着急嫁到你们闻家吗?”

闻远郅被她直逼后退,背抵着楼梯栏杆,他带着怒,“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我有多难你知不知道?”

“呵。”沈慕冷不丁嗤笑,“离婚吧。”

“你开什么玩笑?”闻远郅被这话激怒,瞪着她,“我和你绝不可能离婚!”

“真是听着感天动地。”沈慕的胸腔剧烈起伏,面若死灰般冷硬,“当初你追了我两年,我以为爱我,嫁进闻家十二年,我真傻,到现在才明白,你娶我无非是想借着我父亲的势力在闻扬站稳脚跟。”

“闻远郅,你棋盘下得好大,我真就被你骗进去了。”

闻远郅眯着眼,没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事实就是如此。

闻淮铭只把他领进闻扬,压根没想着给他铺路,他再不为自己着想,迟早被踢出局。

沈慕是沈氏集团的千金,他需要她的背景、地位和金钱。贪慕那点爱算什么,可笑。

“我说了,我们不可能离婚。”闻远郅不再理会她,但显然对方没打算让他走,擦肩错身时,手上的照片猛地被抽走,硬生生划出两道血口子。

两人冷眼对峙着,照片是出轨的证据,既然不离,那就打官司好了。

闻远郅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想法,还算有点风度,宽厚的手掌往她眼前撂,口吻冰冷,“把它给我。”

沈慕紧紧攥着,不可能给,闻远郅的耐心一点点被消耗,最后一点能让沈慕妥协的理由甩出来,“离婚,那准儿呢?他才十岁,能离开你吗!”

“我会带准儿一起离开。”沈慕盯着他,“准儿我绝对要带走,他不可能留在闻家。”

“痴人说梦!”闻远郅一盆子冷水泼过来,“他是我们闻家的种,只能留在闻家,你要是还在乎他,就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好好留在他身边。”

沈慕嗤之以鼻,质问:“留你们闻家干嘛!”

“我之前和你说了多少遍,让你、让你妈不要总是在准儿面前说那些脏话烂话,你们有听过吗?知不知道会带坏孩子?”沈慕几乎咬牙说完,她心意已决,“这婚我要离,孩子我也要带走,你拦不住我。”

话挑明,没再有什么可说的。

高跟鞋敲击地板,“嗒嗒嗒”地尖锐刺耳,沈慕转身下楼。

“你回来!”闻远郅在后面喊,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臂,“我们好好谈不行吗?你能不能不要闹!”

“没什么好谈的。”沈慕目光寒凉,手臂痛得厉害,她蹙眉,“放手!”

“我不放!”闻远郅扯她进怀里抱着,“我们好好的不行吗!”

沈慕双眼赤红,眼泪跟着掉下来,红着眼盯着他的模样,“我给过你机会的,一次又一次,可是你都没把握住,我真的不想和你耗了。”

“闻远郅,放我走吧。”沈慕闭着眼,把这话说完,算是给他们最后的交代。

殊不知,闻远郅趁她说话间隙,已经摸到她手上的照片,沈慕察觉过来,照片横在虚空,他们各攥一边,谁也不放手。

“你给我!”闻远郅怒吼,“给我!”

暴躁将仅剩的一点爱烧完,闻远郅浑身戾气,“我叫你给我!”

伴随这声怒吼,他的手抽着狠劲儿,扬甩,沈慕站楼梯口,因这动作失去重心,整个身子不受控地往后仰去。

刹那间一阵尖锐痛苦的声音荡在阶梯上方,短短几秒,沈慕的脑袋“砰”地撞向台阶,声音猝然停骤。

“老婆!”闻远郅神色骤变,慌慌张张跑过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沈慕蜷缩着身子,下意识捂住腹部,“孩子……”

闻远郅懵了下,“什、什么?”

她的大腿根部忽然有鲜红的血流淌出来,闻远郅瞬时明白过来,她怀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沈慕抓着他的手,气若游丝,“救我们的孩子。”眼泪急得从眼眶憋出来,仅剩的力气似抽走了,她垂着脑袋,晕倒在闻远郅的怀里,再没有反应。

“嫂、嫂嫂。”

闻远郅猛地擡眼,一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闻简洲,霎时惶恐蔓延四肢百骸,但更怕丑事暴露,他半掩着身,将照片藏进袖子。

“120……”

视频响起一道稚嫩无措的奶音就断了。

闻准抿一口啤酒,慢慢坐起身体,他盯着视频最后一帧的画面,眼泪无声啪嗒下来。

画面里的男生脸蛋干净,一身纯白的校服,眼睛亮亮的,纯粹到毫无杂质。

“小叔……”闻准仰头,轻闭眼,“谁都可以打通这通120,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闻准痛苦万分,神色迷离,恍然想到三天前,许笙漾来午夜欢找他的场面。

许笙漾往沙发一靠,扫了圈正在疯玩喝酒的男女,最后落在闻准身上,他刚好看着她,或者说她进包厢时他就一直看着她。

“让你的朋友先出去呗。”许笙漾撂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送你件礼物。”

闻准瞥了眼在场的人,扬了扬手,很快包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礼物?”闻准叠着腿饶有兴味看着她,勾了勾唇,“我小叔在欧洲忙死忙活,要是知道你送我礼物,会不会气死啊?”

昏暗的灯光下,许笙漾蹙眼,随后从包里掏了部手机出来,食指和中指并拢往桌面一摁,手机推在他的面前,闻准瞥了眼,她敛了敛笑意,“真正杀死一个人呢,无关□□摧残。”

许笙漾食指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意志死了,人就完了。”

“许笙漾。”闻准弯腰从桌上拿了一罐啤酒,他抿了两口,轻笑道,“你是来和我讲道理的?”

许笙漾摇头,笑容明媚,“闻准,你应该庆幸,当年要不是你母亲沈慕在闻家对闻简洲稍有照顾,否则凭你三番四次找他麻烦,你这条命早没了。”

听到沈慕的名字,闻准眯起狭长的眸子盯着她,“什么东西能提,什么东西不能提,你最好掂量清楚。”

而这句之后,包厢内响起易拉罐被捏碎的“喀呲”声响,许笙漾仍旧一脸无波无澜,她眨眨眼,“你小叔念旧情,可我不用。”

她擡了眼桌上的手机,“里面有沈慕摔下楼的真相。”

闻准猝然盯向手机,盯了两分钟,没拿起,没动作,反而直勾勾盯向许笙漾,“你想搞什么把戏?!”

“不敢看?”许笙漾低头轻笑,面带嘲讥,“死你都不怕,难道还怕打开一段视频?不能吧,这点勇气都没有?”说完她缓缓起身,微微一笑,“礼物送到了,你慢慢享受。”

到包厢门口时,她还特意转身说了句:“看完之后,别忘记给我男朋友道歉。”

闻准面色阴郁地盯着她,听到她继续说:“不过道歉归道歉,原谅就是另一回事了。”

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微凉的风吹进来,似吹醒一下,闻准直勾勾盯着桌面上的手机,脸色阴郁,几欲滴出黑墨。

不知道独自坐了多久。

终于,他伸手碰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