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子,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拿来胶带和粗麻绳。
她怒斥:“龚西,你疯了吗?你这会毁了你自己!”
话音未落,她脖颈一疼,失去意识。
醒来时,她被胶带封住嘴巴,双手反锁在身后,手腕被一条结实的麻绳牢牢捆在椅子上。
“唔唔唔!”她惊恐万分地环顾四周,发现龚西从厨房端来一碗菜汤放到餐桌上。
他擦擦手,走到她身边,伸出右手手背轻刮她的脸颊,轻声细语地说:“伶伶,我们时间很多,不着急。”
她退伍可退,心底泛上一股恶心,浑身如同被一条淬满毒液的毒蛇覆盖,直起鸡皮疙瘩。
一切菜品做好,龚西还贴心地点好蜡烛、插好鲜花,然后笑容灿烂地对她说:“伶伶,这是我们第一次共进晚餐,你要听话、要安静!不然,到时候肩上多出一刀,不好看。还有,伶伶,你别想跑,大门被我上了五把锁。”
龚西眼中对于生命的漠视,令她一阵恶寒。
他将凳子拉到她身旁,端起一碗饭,帮她夹点菜,撕开她嘴巴上的胶带,用勺子将饭菜怼到她嘴边。
“吃吧,伶伶。”他笑意温柔,眸中无限深情,好像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
“龚西,你听我说——”
“吃!”他忽而高声怒吼,眼睛睁大到浑圆,仿若下一秒整个眼球即将掉出来,并粗鲁地将勺子上的饭菜一股脑硬塞到她嘴里。
她吓得出虚汗,四肢止不住颤抖,完全咽不下去,吓出生理性眼泪。
“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一门心思永远在别人身上?”他猝然擡手帮她整理耳边发丝,温柔地问:“你要是和许沐风在一起也就算了,你为什么偏偏和纪明谦这么个废物在一起?纪明谦哪一点比得上我?伶伶,你不该这样不听话。”
“龚西你...你不要这么执迷不悟。”她嗓音颤到差点说不出话,反胃到将嘴里的饭菜全部吐出来。
他莞尔一笑,拿qiang抵住她的下巴:“伶伶,你错了。我没有执迷不悟,我们是有缘分的,只是你不知道。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你,跟随你的步伐到高中、大学甚至来了伦敦,你怎么能说我执迷不悟?”
“龚西,我不逃了。我有点饿,你把我松开,我想自己吃饭,行吗?”
龚西笑意更深:“伶伶,你说我是该相信你,还是不该相信你?”
她屏住呼吸,用真诚的眼神看向他。
他忽而弯腰,轻抚她的眼皮,喃喃出声:“多么漂亮、多么诚恳的目光,和我当年的父母一样。”
她像是抓到一丝希望,尽量安抚他的情绪,“对啊,龚西,你想想自己的父母。他们供你读书读到这个地步,你这么优秀的人,如果留了案底,他们该有多伤心?”
“伤心?”他的qiang在她脸上流连,忽然手起刀落隔断她手腕上的粗麻绳,大力地将她一路拖到客厅的一幅画像下。
那是一幅以冰天雪地为背景,一个孩子站在血河茕茕孑立的画,整幅画的构图无不透出阴森和诡异。
他按住她的脖颈,让她以最屈辱的姿势跪到那幅画面前,语气嘲讽地说:“伶伶,你看看你自己,多么高贵又多么下贱!”
“我的父母?”他仰天大笑,更开心了,“我妈嫌弃我爸穷,跟野男人跑了;我爸找了个新老婆,嫌弃我碍事。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死得早,后来我被寄养到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天天打我、骂我。可我不在乎,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钱。伶伶,我的父母也抛弃了我,是不是和你的情况很像?严格来说,我们都没有父母,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他笑容越大,脸颊越扭曲变态。
黎芷伶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赶忙说:“对啊,我们是天生一对。龚西,我饿了,我想先吃饭,好吗?”
他猝地蹲下身,用脸颊贴上她的,低声说:“好啊。”
她双手止不住痉挛,闭紧双眼忍住心里的嫌恶。
他帮她解开手腕上的粗麻绳,然后走到餐桌对面,将手qiang放到一边,如毒蛇般盯住她,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她拿起餐具,眸光闪烁,状似无意地没拿稳餐盘和餐具,餐盘噼里啪啦摔得粉碎。
“对不起,龚西,我手有点麻。”她擡眸,试探地说。
“没关系,我帮你去拿。”他笑意温良,拿起qiang准备走向厨房。
她立刻弯腰,捡起地上最大的两块餐盘碎片,趁其不备使劲全身力气,一块扎进他拿qiang的手,一块扎进他的大腿。
“呃啊!”龚西一声痛呼,跌倒在地,qiang应声落地。
她眼疾手快地踢远他的手qiang,顾不上满手的鲜血,摸起qiang往楼上跑,更顾不得跑上楼时狠狠摔了一跤。
“黎芷伶!”
她整个人如浸冰窟,快速躲进一间房,栓好门,挪动柜子挡住房门,然后跑到房内的窗户旁。
窗户关得很紧,完全打不开。
这时,房门口出现踹门声,门外龚西嗓音尖利狠毒,“黎芷伶,你逃不掉,要死一起死。”
她四肢开始发麻,手忙脚乱地四处搜寻防身的物件,这时龚西开始拿刀砍门。
哐当~哐当~
如同催命符。
不行,她一定得逃出去。
她拿起尖锐的台灯去砸窗户,窗户很结实,有裂纹但不多。
尔后,她拿起梳妆台旁的椅子去砸,一下两下,有了更多裂纹。
房门口的阻挡物已经摇摇欲坠,她一个咬牙,走得远些,使出浑身气力将椅子朝窗户旁扔过去。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玻璃飞溅到满地,甚至有几片擦过她的脸颊。
眼看龚西即将破门而入,她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爬到窗户外。
四处搜寻之下,发现不远处有一根水管,立马抓住水管一路滑下去,落地时没站稳摔到地上,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刺穿脚心。
她牢牢抓紧手中的qiang,一门心思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即便脚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大喊:“救命,救命!”
龚西还在身后穷追不舍,边追边骂她,
她逐渐视线模糊,最后听到警笛声和有序的警察警告声。
这时,她才全身脱力般扔下手qiang,栽倒下去。
她被接入熟悉的怀抱中,继而放声大哭:“纪明谦。”
纪明谦看她满身伤痕、全身冰冷,心疼到流泪,亲亲她的额头,搂紧她轻哄:“没事了,没事了。”
她脑中那根一直以来紧绷的弦终于崩断,以最凄惨的语气质问苍天,尔后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不配吗?我只不过想过正常人的平淡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
“嘘,嘘。”纪明谦语气更柔缓,眼尾赤红,“伶宝,不害怕,我来了。”
慢慢地,纪明谦发现怀中的女子安静下来,垂首看去,女子双眼迷蒙涣散,像蒙上一层厚厚的迷雾。
“伶伶,伶伶?伶宝,宝贝?”无论怎么叫她,她好像被屏蔽于所有声音之外。
他连忙抱起她,撒开腿往外跑。
他有预感,黑暗即将来临。
2023年4月,黎芷伶旧病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