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吐出一口浊气,但心里蓦然升起的怒火却无论如何也削减不了半分。
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心情,大黑往常总是摇得欢快的尾巴耷拉下来,就连一向大胆的盼青此刻也不敢上前轻易与迟晚搭话,一鬼一狗难得安静。
……
另一边。
“你来了。”书生两手环抱胸前,斜倚在墙上,语气熟稔地跟来人打招呼。见男子眼神冰冷地望过来,书生笑道:“我只不过是轻轻碰了她一下,你就火急火燎地传唤我至此,莫非她就是令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男子道:“与你何干?”
书生眼帘微垂,微笑道:“别这么冷漠嘛!怎么说咱们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可是把你当朋友啊!作为朋友,关心你罢了。”
男子道:“我的事就不劳狐二公子费心了!”
“你在讽刺我么?”书生收起笑容,“你早就知道的。什么狐二公子,若不是逼不得已,本王怎会甘愿屈居于九尾狐的臭皮囊之中。也罢!我虽恼恨狐貍,但这具皮囊确实好用,以后你称呼本王为炙羽就是了。”
炙羽便是当初着那只迷于迟晚的华丽外形而穷追不舍,最终落入浮屠山无底洞的赤狐。赤狐是九尾狐的嫡系一脉,如今的狐王火绒之子。狐族上下皆称他为二公子,只是不知真正的二公子内里芯子早就换了人。
炙羽道:“当日你帮我摆脱浮屠山的阵法,我许诺会替你完成一件事,可一直不见你开口。我素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男子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愿意帮你。按照约定,你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我便不会对你如何,甚至还能帮你一把。”
听他提起当初的事,炙羽眼神一变,若是仔细分辨,大约是恐惧。
炙羽道:“也是!你,我可惹不起,也不想惹。你此来不单是为了找我算账吧?”
男子道:“你协助调查狐族被贩卖一事。”
炙羽顿时错愕道:“什么?你明知我与狐貍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初若非九尾狐两度盗走我手中的乾坤镜,我岂会落入今日的境地?老实说,我没对狐族赶尽杀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竟然想让我去帮助他们!”
“不管你与他们有何深仇大恨,我的要求便是如此。跟着迟晚和镜辞。”男子道。
炙羽恍然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男子忽然神色一变,道:“有人来了!”说完消失不见。
镜辞踏着月光而来,可四周除了虫鸣,再无旁人。
……
不知过了多久,迟晚裙摆轻晃,感觉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裙边,低头望去,只见大黑向前箭步蹿出,眨眼间隐没在黑暗中。
片刻之后,迟晚被折身返回的大黑引路至一处草棚。草棚里堆放着数十捆干草垛,将草垛略一摆弄便能做个可以遮挡寒风的睡xue。
盼青道:“还是我这个省事!”把棺材放在草棚的一角,接着往棺材里一躺,径自忽略旁边古远的尸体——迟晚暂时借用盼青的棺材放置古远的尸身。
迟晚铺整之后还没迈进去,大黑已经无比自觉地纵身一跃,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了。
迟晚哑然失笑,笑骂道:“你倒是个会享受的。”随即进去窝着,紧挨着大黑毛茸茸的身体。
耳边传来两声狗吠,迟晚习惯性地伸手抚摸了两下狗头,轻声道:“咱俩谁也别嫌弃谁,睡吧。”
大黑出奇地温顺,呜呜两声后就安静下来,趴着给迟晚当枕头。一人一狗相互依偎着窝在草棚里安睡。
迟晚迷迷糊糊的想: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啊!因为曾经就有这么一只狗陪伴她,直到它惨死别人腹中……
那段时光太过短暂,如今想起却觉得无比深刻,以至于让迟晚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感到心痛。
第二天,迟晚揉揉眼睛醒过来时已是破晓,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迟晚伸懒腰完毕才发现大黑和盼青的棺材都不见了,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踪迹,遂起身去找。
迟晚在雨中赶路,没有雨具,一身衣裳已被淋得潮湿,行至一处避雨亭稍事休息时惊喜地发现大黑就在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