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发
“陛下早啊。”
伊瑟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艾德里安擡眼时，正看见海盗随手扒开寝殿的门，浅白色的头发被睡得支棱八叉，几缕顽固的发丝垂在额前，发尾还翘着俏皮的弧度。
艾德里安的笔尖顿了顿，目光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停留了片刻。浅白色的发丝本该是耀眼的颜色，此刻却像被狂风蹂躏过的雪堆，乱糟糟地堆在肩头。
“昨夜又没睡好？”艾德里安放下笔，“头发乱得像被海盗船的缆绳绞过。”
伊瑟克嘿嘿笑了两声，擡手胡乱抓了抓头发，结果把原本就乱的发丝搅得更像鸡窝。“做了个海战的梦，梦见桅杆断了砸下来，惊醒时才发现是枕头掉地上了。”他凑到艾德里安身后，下巴搁在国王的肩窝，“陛下在忙什么？带臣一个呗。”
发丝扫过艾德里安的脸颊，他偏过头躲开那阵微痒，视线又落在伊瑟克耳后的碎发上——那里有一小缕头发缠成了小结，像只蜷缩的白色小虫。
“站好。”艾德里安突然握住他作乱的手腕。
伊瑟克愣了愣，乖乖直起身子。“陛下要干嘛？”
艾德里安没说话，只是擡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他顺着发丝往下理，指腹碾过纠结的发结，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异常认真。伊瑟克起初还想笑，可当国王的指尖偶尔擦过耳尖时，他忽然红了耳根，乖乖地屏住了呼吸。
艾德里安的手指穿梭在浅白色的发丝间，解开一个又一个小结，像在梳理一团被揉乱的云絮。他忽然起了个念头，指尖一挑，将所有头发都往后梳——
刹那间，伊瑟克的眉眼彻底展露出来。
平日里被碎发遮掩的额头光洁饱满，眉骨的弧度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鼻梁高挺，唇线分明。浅白色的头发被梳成利落的大背头，露出饱满的发际线，衬得他原本就深邃的眼窝更加立体，整个人褪去了几分海盗的不羁，添了几分凌厉的俊朗。
艾德里安的呼吸漏了一拍。褪去了蓬松乱发的遮掩，那张脸的轮廓清晰得近乎凌厉，浅白色的发丝服帖地贴在耳后，露出修长的脖颈，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
“怎么样？是不是帅呆了？”伊瑟克显然也感觉到了发型的变化，得意地挑了挑眉，正要伸手去摸，却被艾德里安按住了手。
国王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的发间，伊瑟克擡眼看他，发现艾德里安的眼神有些发直，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
“陛下？”
艾德里安猛地回神，像是被烫到般收回手。他看着镜中伊瑟克那张过分惹眼的脸，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让那些整日围着伊瑟克打转的贵族小姐看到他这副模样，怕是又要掀起一阵风浪。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鬼使神差地擡手，对着那精心梳理好的发型抓了一把。
蓬松的大背头瞬间垮塌下来，浅白色的发丝重新变得乱糟糟的，几缕顽固的碎发垂回额前，遮住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
“你干什么啊！”伊瑟克惊呼一声，“好不容易弄好的！”
艾德里安别过脸，假装整理袖口，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太丑了。”他硬邦邦地说，“还是乱着顺眼。”
伊瑟克气鼓鼓地瞪着他，却在看到国王泛红的耳根时，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艾德里安的脸颊，压低声音笑：“陛下是不是怕臣太帅，被别人抢跑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戏谑的意味。艾德里安的耳尖更烫了，他猛地推开伊瑟克的脸，拿起奏折假装翻阅：“胡闹，赶紧去洗漱。”
伊瑟克看着他故作镇定的侧脸，他没再追问，只是转身时故意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镜中那个依旧像鸡窝的发型，唇角忍不住越扬越高。
原来他们家这位向来端庄威严的国王陛下，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自那日后，艾德里安发现自己多了个毛病——总忍不住盯着伊瑟克的头发看。
早会时，伊瑟克站在武将列首，浅白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颈侧。艾德里安坐在王座上，目光本该落在奏折上，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过去，盯着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心里盘算着该往哪个方向梳才能服帖。
议事时，伊瑟克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肩头的发丝，浅白色的头发在他指尖绕成圈，又散开。艾德里安听着大臣们的争论，手指却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想象着自己的指尖穿过那柔软的发丝，会是怎样的触感。
甚至在两人独处时，他也会盯着伊瑟克的头发走神。伊瑟克趴在地毯上翻看海图，头发垂落在地毯上，艾德里安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书，目光却越过书页，落在那片浅白色的发丛里，心里琢磨着——若是编个辫子，会不会更利落些？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猛地合上了书。
“怎么了陛下？”伊瑟克从海图里擡起头，浅白色的发丝粘在嘴角，“吓到臣了。”
艾德里安的脸颊微微发烫，慌忙打开书：“没什么。风有点大。”
窗外明明是静悄悄的午后，连树叶都没动一下。
伊瑟克挑了挑眉，没戳破他的谎言，只是低头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发现，最近艾德里安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尤其是在看他头发的时候，那目光像带着钩子，恨不得把他的头发都看穿。
更奇怪的是，有一次侍女来给伊瑟克梳头，想把他的头发束成利落的发髻，艾德里安恰好路过，皱着眉说：“不用束那么紧，松点好看。”
侍女愣了愣，只好松了松发绳，结果刚束好的发髻转眼就散了，浅白色的头发又披散下来，乱糟糟地搭在肩头。
伊瑟克看着艾德里安眼底一闪而过的满意，突然觉得这位国王陛下心里藏着什么小秘密。
这天午后，伊瑟克练完剑回来，满头大汗地闯进寝宫，随手将剑扔在角落，就往浴室冲。“陛下，臣先洗澡了！”
艾德里安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闻言擡头，正好看见伊瑟克跑过的背影——浅白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后背和脖颈上，勾勒出流畅的脊椎线条。
他的笔尖又顿住了。
等伊瑟克洗完澡出来，裹着浴巾擦头发时，发现艾德里安正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条干发巾，眼神有些飘忽。
“陛下？”伊瑟克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您站在这儿做什么？”
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浅白色的发丝被水浸透，变成了温润的珍珠白，贴在脸颊和肩头，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滑过锁骨，没入浴巾边缘。
“头发没擦干，容易着凉。”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拿过伊瑟克手里的干发巾，“别动。”
伊瑟克乖乖站着，任由艾德里安用干发巾擦拭他的头发。国王的动作很轻，干发巾拂过头皮时带着微痒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笑，却又怕打扰到这份难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