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晨雾尚未散尽时,艾德里安已坐在梳妆台前。昨夜伊瑟克又闹到后半夜,此刻颈侧还留着淡红的印记,被高领晨衣掩住大半。
“陛下,枢密院的议事单。”伊瑟克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将烫金羊皮纸放在镜前。他总喜欢在这个时候称他“陛下”,仿佛昨夜在寝宫里抵死缠绵的人不是他们。
艾德里安瞥了眼单子,笔尖在“东境贸易法案”上顿住:“让财政大臣把去年的关税账簿送来。”
“已经备在书房了。”伊瑟克拿起玳瑁梳,轻轻梳理他及肩的黑发。指腹擦过耳廓时,艾德里安像被烫到般缩了缩。
“毛手毛脚。”他斥道,耳根却泛起薄红。
伊瑟克低笑,梳子划过发丝的声响里掺了丝戏谑:“那陛下想让我怎么梳?像上次在‘海妖号’上那样,用船绳捆起来?”
镜中的人影猛地一僵。艾德里安抓起银质镇纸就往后砸,被伊瑟克反手接住。
海盗船长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陛下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您说……老公,轻一点。”
“闭嘴!”艾德里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这里是王宫!”
“是,陛下。”伊瑟克退开半步,笑容里藏着得逞的狡黠,“不过臣有个请求。”
艾德里安狐疑地转头:“什么?”
“等会儿处理完公务,”伊瑟克的指尖点了点镜中他泛红的耳垂,“臣想再听听陛下叫我一声……老公。”
镇纸再次飞过去,这次伊瑟克没接,任由它砸在天鹅绒地毯上。
“伊瑟克!”艾德里安气得发抖,“你越来越放肆了!”
“臣只是觉得这称呼很亲密。”伊瑟克弯腰捡镇纸,动作带着刻意的恭敬,“陛下不想吗?”
“谁要叫这种……”艾德里安卡壳了,“这种市井俚语!”他抓起议事单转身就走,像只炸毛的猫。
清早会议时,艾德里安坐在王座上,听着老臣们絮絮叨叨地议论南方商路的关税。他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站在侧席的伊瑟克,那人正对着他微微挑眉,比了个口型。
艾德里安的耳尖腾地红了。那口型是“老公”。
结束会议后,他在回廊里叫住伊瑟克:“你今天很不对劲。”
“臣哪里不对劲?”伊瑟克明知故问,脚步却放慢了些。
“在议政厅里做什么小动作?”艾德里安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侍从听见,“再这样,本王就……”
“就怎样?”伊瑟克忽然转身,将他困在廊柱与怀抱之间。
“叫一声老公,”伊瑟克的鼻尖抵着他的,“臣就乖乖听话。”
“做梦!”艾德里安用力推开他,却被攥住手腕。
“陛下是害羞了?”伊瑟克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的红痕,“还是觉得,这个称呼配不上您的身份?”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艾德里安的心软了一瞬,却还是嘴硬:“本王是国王,岂能叫一个海盗……”
“臣现在是您的老公,”伊瑟克打断他,“是您在圣坛前发誓要共度一生的人。”
艾德里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别过脸:“那也不行。”
“为什么?”伊瑟克追问,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是觉得羞耻,还是……”
“够了!”艾德里安猛地抽回手,快步往前走,“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
伊瑟克望着他的背影笑出声。自他们在圣坛前交换玄铁戒指,他便迷上了这个称呼。艾德里安在床上会喘着气喊他的名字,会在被逗弄时骂“混蛋海盗”,却唯独不肯叫这两个字,仿佛那是什么比赤裸相对更羞耻的事。
书房的橡木长桌上堆满卷宗,艾德里安试图集中精神看东境的关税报表,鼻尖却总萦绕着伊瑟克身上的海盐味。
“陛下,茶。”伊瑟克端来青瓷杯,顺势靠在桌沿。
艾德里安没擡头:“离远点,挡着光了。”
伊瑟克却变本加厉地凑近,膝盖顶住他的椅腿:“臣在想,要是陛下肯叫那声,臣就把西境的海盗窝全端了。”
“威胁本王?”艾德里安终于擡眼,“去年是谁说要留着那些海盗当眼线的?”
“此一时彼一时。”伊瑟克的指尖滑过报表边缘,“只要陛下开口,别说是海盗窝,就算是让臣去跟龙打架……”
“够了!”艾德里安合上卷宗,“再胡闹就罚你去守灯塔。”
“守灯塔也行,”伊瑟克笑得更欢,“只要陛下每晚来给臣送热汤,临走前叫一声……”
“滚出去!”
傍晚,艾德里安在花园散步,看到伊瑟克正和几个侍从摆弄一艘新造的船模。
“这是给您的,”伊瑟克举起船模,“等南方商路的事了了,臣带您出海。”
艾德里安接过船模,指尖抚过精致的船帆:“又想骗本王上船,然后……”
“然后什么?”伊瑟克凑近,呼吸交缠,“像上次那样,在甲板上……”
“闭嘴!”艾德里安的脸瞬间红透,将船模塞给他,“本王才不去!”
伊瑟克笑着接过船模,忽然单膝跪地,将船模举过头顶:“陛下,臣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艾德里安挑眉,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等出海那天,”伊瑟克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陛下叫臣一声老公,臣就把船的指挥权交给您。”
“你做梦!”艾德里安转身就走,却被他抓住手腕。
“陛下,”伊瑟克仰头看着他,“臣只是想听您叫一声。就一声。”
他的语气太过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艾德里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些疼。
他知道伊瑟克不在乎那些贵族的眼光,却在乎他的态度。
“……再说吧。”
闻言伊瑟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知道,艾德里安已经动摇了。
“伊瑟克,”艾德里安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明天陪我去马场吧。”
伊瑟克的眼睛亮了:“好。”
第二天清晨,艾德里安在马厩前等伊瑟克。他穿着骑装,腰间束着银扣皮带,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伊瑟克走来时吹了声口哨,引来马夫们的侧目。
“陛下今天像出鞘的剑。”伊瑟克递给他缰绳,掌心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指。